“你说什么?”
二皇子惊愕出声,见殿中朝臣都是看了过来,他才惊觉自己失态,连忙稳住心神佯作惊讶,“这段时间京中越来越乱,朝廷无粮赈灾,大哥若是当真寻到了粮源,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魏太后也是心中愕然,京中是什么情形,她早让人查探的清清楚楚。
别说是坊市之间,就算是许多权贵府邸也拿不出来多少粮食,朝中派去其他地方筹粮的人,绝不可能这么快传回消息,太子从什么地方筹得粮食?
等等。
太后蓦地看向太子身后半步,垂头站着的沈霜月,难不成是……
景帝急声问:“你当真找到了粮源?”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今日带着沈娘子进宫,便是为了此事。”
太子笑容满面,“父皇也知儿臣之前与沈娘子有过交集,所以与她相识,今日在城中安抚百姓时,沈娘子突然让人寻到儿臣,说她手中有一批粮食,能够暂缓京中之危,儿臣大喜之下不敢耽搁,连忙就带着她进宫来了。”
景帝扭头看向沈霜月:“沈氏,你可知此事可大可小,容不得玩笑?”
沈敬显站在殿中,急声开口:“阿月,你莫要胡闹,眼下四处缺粮,其他地方不说,光是京中所需要的粮食都不止一点半点,想要缓解京中之危,所需粮食乃是惊天之数,你怎能夸下海口……”
他之前已经知道,沈霜月和裴觎交好,她能知道北地灾情的事情不足为怪,而且提前囤积一些粮食也算是正常,可在他看来,沈霜月就算拿出所有的嫁妆银子,所能买到的粮食也没有多少,几千石怕是都顶天了。
这么点儿粮食,对于京中如今的情形,连水花都激不起来,可景帝若是因此有了希望再失望,到时候沈霜月恐怕会因戏弄圣驾而落罪。
更重要的是,若沈霜月真能拿出开,所代表的问题更大。
所以一半担心,一半撇清嫌疑,沈敬显声音有些急厉:“若你拿不出粮食,可知是什么罪过?!”
魏广荣还是真正的第一次见到沈家这个次女,他也是沉着眼:“沈氏,人人皆知京中无粮,此等大事,岂容你在圣前儿戏?”
沈霜月却是见过魏广荣的,她抬头温声道:“元辅说笑了,太子殿下既然能带民女进宫,自然不是儿戏,您不信任民女,难道也不信任太子殿下,还是在元辅眼中,太子殿下会拿着朝政大事玩笑?”
“至于沈大人,多谢关心,只是民女从不夸海口。”
沈霜月说话间朝着景帝行了个礼,恭敬说道,“陛下,民女手中的确有一批粮食,不多,约有五万石,愿意交给朝廷,用以缓解京中乱局。”
“五万石?!”
别说是景帝,就是殿中其他人也都是面露惊愕。
李瑞攀更是顾不得在圣前,直接就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沈霜月的胳膊:“你当真有五万石粮食,还愿意交给朝廷?!”
沈霜月被吓了一跳。
裴觎眉峰压了下来,盯着李瑞攀那皱巴巴的爪子眼漆黑。
太子几乎第一时间就瞧见裴觎脸色,生怕他砍了李瑞攀,连忙咳了一声说道:“沈娘子,这位是户部的李尚书。”覆又开口,“李尚书,你吓到沈娘子了。”
李瑞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他连忙松开手急声说道:“是老夫不好,老夫并非有意冒犯于你,实在是朝中如今缺粮,老夫为了粮食急的头发都快白完了,沈娘子可千万不能拿着此事玩笑。”
沈霜月温声说道:“民女自然不敢玩笑,李尚书放心,粮食是真的有。”
李瑞攀见她说的是真的,简直险些喜极而泣:“太好了,陛下,咱们有粮了……”
“慢着。”魏广荣脸色沉了下来,上前半步,“陛下,京中情形您想来也清楚,就连各大粮商、坊市之地都拿不出来粮食,沈氏一介妇孺,手中怎会有如此多的粮食?”
二皇子也是皱眉开口:“是啊父皇,五万石粮食可不是小数目,户部费尽心思也难以筹措,这位沈娘子却能在这个时候拿出来,还愿意交给大哥。”
他说话间脸上露出几分犹豫,迟疑着看了太子一眼,
“这位沈娘子手中若是有粮,为何之前朝廷募粮之时不曾开口,反而等到如今京中大乱,粮价飞涨才拿出来,难不成是她从何处早听闻北地灾情的事情,所以与江南那些粮商一样,提前囤粮,为谋取利益?”
“而且这么多粮食,岂是她一介女流能拿出来的,莫不是受了什么人指使,还望父皇明鉴,莫要让人钻了空子。”
二皇子说话时看向沈敬显,话里话外更是带上了太子,就差直接说沈霜月是他二人推出来的“傀儡”了。
太子面色沉下来:“二弟这话是怀疑,是孤让沈娘子如此行事?”
“臣弟不敢,臣弟只是担心,有人趁着灾情作乱。”二皇子说道。
裴觎站在殿上,突然嗤了声:“本侯倒是觉得,二皇子这话说的有意思,方才太后娘娘说能替陛下筹得粮食时,二皇子是喜闻乐见,不见多问一句这粮食从何而来?”
二皇子顿时道:“定远侯,你……”
“微臣怎么了?”
裴觎挑眉看向二皇子,端是讥讽嘲弄,“若是照着二皇子方才所说,那太后娘娘也是一介女流,妇孺之人,而且她身居宫中,比任何人都清楚朝廷募粮已久,京中危局。”
“太后娘娘既然早能想办法筹募粮食,却眼见着京中生乱,陛下困囿,非得等到粮价飞涨、民生大乱时,才开口说她能弄来粮食,难不成太后娘娘也像是二皇子所说,是别有所图,想要趁乱谋利?”
“你!”二皇子脸色大变,“皇祖母怎能和沈氏一样?!”
裴觎淡声道:“是挺不一样的,毕竟太后娘娘乃是国母,沈霜月却只是一介民女。”
“她既不受天下供养,也没领朝廷俸禄,自然也没有责任为朝廷分忧,二皇子以此苛责于她,却不问太后娘娘,想来是亲疏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