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很快抵达戒备森严的小型机场，那架熟悉的黑色直升机已经停在停机坪上，螺旋桨缓缓旋转着，发出低沉有力的轰鸣，蓄势待发。胡承亮和花喆文就在舱门等着，一个蹲着拔草玩儿，一个抱臂神情肃穆沉默不语。
人齐了就出发，机舱内，洛雨薇将平板电脑递给姚寅笙，“这是本次任务的初步简报，你看一下。”
这次他们要去的地方叫乌兰哈达嘎查，名字听着拗口，而且还在大草原上。情况是近半个月内，乌兰哈达嘎查多位牧民报案，称家中牛羊在午夜时分于自家牧场离奇死亡，而且死状异常，警方初步勘察排除常见猛兽及人为偷猎可能。而就在三天前，乌兰哈达嘎查的年轻村官真言武在独自前往一处事发牧场调查后失踪，昨日下午其尸体在草原深处被发现，死因不明，同样存在异常状况。
调查组需要做的，就是查明牲畜和村官异常死亡的原因，并确定是否存在超自然因素及具体威胁类型，理清村官的死亡是否与牲畜死亡事件存在关联。平板上还有几张现场照片，第一组照片是死亡牛羊的特写。即使是通过屏幕，牛羊们的死相也足以让人脊背发凉。
死去的牛羊并非被撕碎，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干瘪状态。它们的皮毛失去了光泽，紧紧包裹在凸出的骨架上，眼珠浑浊凹陷，嘴巴无力地张开，露出萎缩的牙龈和舌头，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身上所有的血液和生命力。然在它们的脖颈或腹部存在着一个或多个边缘不规则的撕裂伤口，那伤口不像利爪或尖牙造成，倒像是由内而外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强行撑破、扯开而成，伤口周围的皮肉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皱缩状态，颜色发暗发黑，却没有多少血液流出。更令人不安的是，一些照片显示，在尸体周围的草地上，发现了某种黏稠，半透明的干涸痕迹，貌似是某种生物爬行后留下的，在阳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
第二组照片是村官真言武的尸体发现现场，只见他仰面躺在枯黄的草地上，身体同样呈现出一定程度的干瘪，但不如牛羊那般严重。他的双眼圆睁，瞳孔放大到极致，仿佛他看到了超越理解范围的恐怖景象。他的嘴巴大张，死前可能是想要尖叫却没能成功。右手紧紧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最引人注目的是，在他的左侧太阳穴位置，有一个拇指大小的，边缘光滑的圆孔，直接贯穿颅骨。孔洞周围没有血迹喷溅的痕迹，只有一点点已经干涸的暗红色，仿佛那个孔洞出现的同时，所有的生机就被瞬间攫取。
仅仅是看着这些照片，姚寅笙就能感觉到一股不同于都市怨灵的荒原的邪异气息扑面而来，它更加原始，也更加蛮荒的。这不是冤魂作祟，更像是某种潜藏在草原深处的未知生物。那会是姚寅笙所想的那样吗？
洛雨薇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打断了姚寅笙的沉思，“乌兰哈达嘎查地区的警方初步判断，牛羊的死状不符合任何已知猛兽的猎食习惯，更像是被某种方式抽取了生命。而村官真言武的死因在那个孔洞，法医初步检查，找不到任何弹头或利器残留，孔洞内壁光滑得异常，仿佛被高温熔穿，但又没有发现灼烧痕迹。而且他的心脏在发现时，已经萎缩成核桃大小，而且心脏硬化的状态与死亡时间对不上。”
姚寅笙关闭平板，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等到了再说吧。”
黑色直升机掠过广袤无垠的草原，像一个不祥的黑点，在碧绿与湛蓝交织的天幕下投下移动的阴影。下方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诗意景象，但机舱内的人却无心欣赏，沉重的任务与照片中那诡异的死状让大家完全没有兴致去感受这片广阔的天地。
直升机最终在乌兰哈达嘎查外一片相对平坦的草场上降落，卷起的草屑和尘土像惊起的蝗群。舱门打开，带着青草气息和泥土芬芳的风涌入，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腥甜与腐朽混合的气味。
早就接到通知的当地人员已经在此等候，为首的是一位身材敦实，皮肤黝黑，穿着洗得发白的警服的中年汉子，他是当地派出所的所长，叫其木格。旁边站着一位年纪更大些的老人，穿着传统的蒙古袍，面容饱经风霜，眼神里带着牧民特有的坚韧与难以化开的忧虑，他是乌兰哈达嘎查的村长，叫巴雅尔。
还有几位牧民打扮的人和一个格外引人注目的群体，一对衣着明显更城市化，神情更悲戚的中年夫妇，他们应该是真言武的父母。他们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素色连衣裙，眼睛红肿得像桃子的年轻女孩。她紧紧攥着衣角，身体微微发抖，她是真言武的女朋友。令人侧目的是，真言武女友身后还站着三个身材高大，面相精悍，皮肤古铜色的年轻男子，他们的目光锐利而警惕地扫视着刚刚降落的直升机和不苟言笑的五人，嘴角和眼神都带着不加掩饰的排外与戒备。
其木格所长上前一步，操着带有浓重口音的普通话，“欢迎，欢迎京城来的同志。”
巴雅尔村长也挤出一丝笑容，上前握手，但他的眼神有些闪烁，尤其是在看向真言武父母身旁那四个年轻人时，那笑容更加勉强，甚至还带着一丝畏惧。
姚寅笙作为行动组长直接切入主题，“情况简报我们已经看过，辛苦各位带我们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尤其是死亡牲畜的现场和真言武出事的地点。”
提到真言武，那个女孩子的眼泪又涌出来了，她哽咽着开口：“是盗猎者！一定是那些该死的盗猎者！他一定是发现盗猎者的踪迹才被他们灭口的！”她的声音尖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姚寅笙看了一眼这个女孩子，又看向村长，“村长，这位是？”
“哦......哦哦！这位是小真的女朋友，叫那晶，后面三位是那晶的哥哥，分别叫那鹏仁、那木仁和那旺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