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骂声的脚步声越来越轻，纪霁莺情不自禁地舒了口气。
应该......已经走远了吧？
但她还不敢松懈，仍旧哆嗦地弯成一小团。
不知等了多久，她才缓缓伸出半个脑袋。
而视线一离开石头，就落到了一双瞪得几乎要掉出来的眼珠上。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小伎俩吧？”
“砰——”
纪霁莺捡起石头砸向了男人的脑袋。
“坏人总是话多。”
......
天黑如墨，树影丛丛，草屑和木灰在火光中飘扬。
“他说的对，没有他，我早就饿死了。是他教会我，在这个世道，一无所有的人想要活下去，就只有去偷，去抢。”
仇行之坐在地上，玩着手中的草，眼睛却直视着前方，映着火光。
“恩人果然是个大好人，她带你离开了那群人，不用再继续挨打了。”
纪霁莺斜躺在地上，手撑在地上，托着脑袋，眼睛亮闪闪的。
“可是我这样的人，还可能过正常的生活吗？”
仇行之的声音极轻，以至于纪霁莺根本没能听到。
她忽然间坐起身，挪到了仇行之身侧，“你为什么给我红薯？你不会真的觉得我需要逃跑吧？”
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一开始追赶仇行之的目的。
不过既然现在暂时处于和平的状态，她还是想问清楚。
“因为我想讨好你。你身上的衣料很不一般，而且一看就不熟悉这边，我猜你是从别处来的富家小姐。”
纪霁莺一愣，她没想到仇行之竟然连这种话都敢说。
完全就是在直白地告诉她：就是看她有钱。
但她并未生气，而是自然地解释道：“那你没赶上好时候，我现在身无分文。”
“我没想再坑蒙拐骗。能做个干粗活的下人也不错。”
纪霁莺闻言，摇了摇头，表明了拒绝之意。
仇行之见状，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
但很快，纪霁莺又戳了戳他，“我看你跑得挺快的，不跟着纪靖珩去抓坏人可惜了。”
另一边。
“站住！”
纪靖珩盯着前方的黑衣人，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黑衣人这回居然真的站在了原地，转过了身，面朝纪靖珩。
“又是你。这么想抓我？那我给你个机会。”
霎那间，原地的黑影快速闪动着，分成了五个一模一样的。
纪靖珩本以为对方是要分散逃跑，却不想五人竟同时朝自己冲来。
此刻转身逃跑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但他并不想浪费这难得的机会。
只要抓住这凶手，最近这一段时间就不会再有无辜之人惨死了。
世上的恶是消不尽的，抓了这个，还会有其他恶人冒出，但起码能保证一段时间的安宁。
他完全没有任何犹豫，紧握着刀，冲向了五个同样持刀的黑衣人。
刀与刀之间的碰撞声几乎没有停顿。
纪靖珩知道自己并不太聪明，无法分辨出哪个才是真的，但他也知道，只要把真的连同分身一块打倒，就不用纠结哪个才是真的了。
“只当个捕快，不觉得太过于屈才了吗？”其中一个黑衣人见纪靖珩能抗住这么多攻击，且不落下风，不禁阴笑了一声。
“我喜欢做什么，还容不得你来置喙！”
纪靖珩猛地挥出一刀，震得出声的黑衣人连连后退两步。
“我知道你，纪靖珩，也知道你有个妹妹，来了这边。”
“你......什么意思？”
纪靖珩仅愣神了一瞬，黑衣人趁此机会，加快了攻势。
鲜血从破裂开的红布料中溅出，纪靖珩紧咬着牙，忽视疼痛，反应迅速地接下其它的攻击。
“你妹妹......”黑衣人有意停顿了下，眼中流露出了戏谑，“长得真是可爱啊，声音也跟小莺雀一样。她可是一直喊着哥哥......哥哥......祈求你能去救她呢。”
黑衣人本期待着纪靖珩的脸上流露出愤怒，却只看到了笑容，甚至有点嘲笑的意味。
“你查消息的能力真是差劲。我妹妹从来不叫我哥哥！”
话音未落，纪靖珩的攻击愈发猛烈。
他不怕敌人跟他打架，只怕敌人不跟他打架。
偏偏这黑衣人太过自大，直接撞了上来。
那他哪怕受再多伤，也要拿下这个凶手！
随着一个个黑衣人倒下，仅剩的一个黑衣人明显有些慌张，手中的刀也逐渐有些拿不稳。
“看来你就是真的啊。”
纪靖珩一跃而起，奋力一劈。
“嘭——”
炸裂声响起。
眼前的黑衣人顷刻间化为虚无。
“！！”
他连忙转身，只见地上的黑衣人通通消散成了烟灰。
“啧......啧......你还是没能抓住我啊。”
一个黑衣人站在屋檐上，俯视着纪靖珩。
月光下，他手中泛着银芒的刀锋上缓缓流淌着血珠。
“全......全是假的......”
纪靖珩不可置信地颤抖着唇。
甚至凶手还在这期间，又杀了人。
“你不会真的以为，能抓住我吧？呵呵呵......”
他眼睁睁望着黑衣人又一次飞离的身影，目眦欲裂。
身上象征捕快身份的红衣裳此刻破烂得不成样子，混杂着血液飘扬在冷风中，像是在讥笑他的无能为力。
......
“干得不错。”
素辉影瘫在椅子上，随意地抛了袋银子。
“谢谢大姐！”
黑衣人欣喜地接过银子。
待黑衣人离开后，素辉影慢悠悠地走到一间上了锁的房间。
里面正躺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黑衣人，与刚刚离开的黑衣人身形一致。
这才是真正的凶手。
早就被她抓到，关了起来。
而刚刚离开的，其实是她找的演员。
刀上的血也只不过是鸡血。
因为这个凶手实在是太弱了。
她必须得造势，给这个凶手营造出很难对付的样子，才能凸显出自己的重要。
还好纪靖珩这家伙不太会轻功，每次只能呆愣愣地站在地上。
不然迟早被拆穿。
也不知道仇行之和纪霁莺有没有按照她的想法跑了。
仇行之大概率会跑，他显然是个不喜欢被人控制的人。
人的眼睛，往往能看出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想法。
而她故意把纪霁莺引向仇行之，就看仇行之能不能抓住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