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洞内，四壁光滑，周围火炬照亮四周，本该潮湿的空气，意外的干燥。
“这有壁画。”走在最前方的方多病注意到墙上的壁画。
定睛一看，画上是众人围着一棵大树跪拜，身着红色嫁衣的女子被绑在树上祭蛇。
“这也太残忍了吧。”苏小慵浑身冰凉，一阵后怕。
听空阶看了眼不说话，毕竟之前的他和这个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长斑红，性格温顺，从不主动攻击人，因整体与红色的尸斑相像故而得名，毒性不强，它的蛇胆是一味极其珍贵的药材，却因饲养方式太残忍，被世人渐渐遗忘。”
李莲花手指向壁画中的女子，继而解释道：“它们的眼睛很特殊，只能看见红色的事物，所以喜红喜食血腥，我猜，这树上面的药草就是他们涂抹在身的。”
“这个村落的人，应该是早已隐世的南部暝族，他们世代以浦暝树为信仰，认为此树能驱灾辟邪，而这长斑红，与此树相生相克。”
“以活人为饲，鲜血为引，这明明就是邪教，还把送她去死包裹成为护佑整个村落的人顺风顺水，这比直接杀了她还要可恶的多。”方多病气恼的咬着后槽牙。
“愿意相信这些，那是他们蠢，你激动个什么劲？”廿无尘嫌弃的白他一眼，抱胸环视四周。
方多病忍无可忍，凝视她厉声道：“你有没有点同情心啊？”
廿无尘讥笑哼了声，漫不经心道：“你以为有同情心是什么好事？有这种东西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之前这个蠢货就是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心软，最后把自己逼成了个疯子。”
“所以，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此话一出，方多病再也没有反驳她，眸中流露出心疼和歉意，廿无尘嫌弃吐槽道：“能不能别这副眼神？我又没死。”
“你胡说个什么呢！”方多病说着就又想过来拉她。
廿无尘赶忙叫停：“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动手动脚，真的很烦很肉麻。”
她又指着他警告：“我讨厌莫名其妙的接触，听懂了吗？”
本以为方多病会怼她，没想到他点点头接着往前走，还时不时回头看她。
抽风了？
众人继续前行，洞穴越来越宽敞，时不时有水滴声和火星的碰撞声。
可一路上除了摆列在旁的石狮，再无其他，每经过一个石狮几人都在尝试寻找机关暗门，果然找到一处。
不过，这漫天的石箭是怎么回事？
众人飞速躲在两边的石狮后，而廿无尘只是没站稳扶了一下石狮的爪子，没想到也碰到了机关，脚底一空。
地呢？
这就是所谓的女主光环？
我踏马真的太爱，爱个屁，我服了。
好高啊啊啊！！！
随着一声尖叫，廿无尘掉了下去，在她边上的李莲花也没逃过制裁，而方多病三人也落到另一个暗道里。
暗道下，廿无尘悄咪咪睁眼，李莲花眼神呆板，身体绷得笔直，她这才想起自己落下的途中死死抓着李莲花，现在的情景就是，她双手抱着他的头双腿紧紧夹着他的腰身。
像一条八爪鱼。
??
李莲花脑海又和从前那样，闪过一段画面，竹林里，一女一男也是呈这样的姿势，而那张脸，赫然是他自己和他的师姐。
而他耳尖通红，眼神躲闪。
廿无尘见李莲花没啥反应，她缓缓看向他的眸，二人相视那刻，李莲花抬起手覆向她的眼。
廿无尘瞪大眼睛，你小子想占老子便宜？
嫌活太长了是吧？
她反应过来已经着陆，拍开他的手赶紧跳下来，感受到脚上被石狮擦伤，她低头想看看，没想到意外发现，那壁画上画的蛇，扭着身体成堆的朝她逼近。
艹，掉蛇洞里来了。
李莲花也注意到，他立马开始驱赶，可蛇只对廿无尘感兴趣，再加上数量众多，他拿火折子根本不管用，廿无尘有武器，可她却忘记了自己没有内力。
不出意外，被蛇咬了。
李莲花只好带她飞到高处的石块上逼毒，廿无尘紧闭双眼不敢朝下看，小腿很快肿胀起来，伤口和那具尸首的一模一样。
站在高处，他看见那棵巨大的浦暝树，飞速摘下几片叶后，敷在廿无尘小腿上，扯下自己脖颈的手帕绑好。
完事后，李莲花抿唇看她，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我会忘记有关师姐的种种？
为什么眼前之人给我的感觉如此熟悉？
又为什么只有和她待在一起时才会想起以前忘记的事？
她究竟，和师姐是什么关系？
李莲花抬手想抚那张脸，可又想到什么，手又垂落而下。
他想相信他从前幻想的借尸还魂，可理智却在告诉他，这世间哪有什么鬼神之说，她已经不在了，是师娘亲手埋下的。
思绪被打断，廿无尘晕厥过去，李莲花抓住她的手臂，扶住她要倒下去的身体。
幸好毒性不强。
环顾四周，除了浦暝树的树顶有一处不足以过一个人的窟窿外，没有看见其他出口。
还是等她醒后再去找吧。
半个时辰后，廿无尘缓缓睁开眼，眸中有些模糊不清，不过倒是没别的大碍。
她瞥了眼一直扶着她身体，尽量不做多余接触的李莲花，而李莲花眨巴着眼睛，松开扶着的手，她也满意点头坐直身，可在看见高度时又缩回去。
太高了。
吃不消啊。
深呼一口气后，廿无尘问道：“我刚敷了这个草，那个蛇应该不会再咬我了吧？”
李莲花点了点头：“嗯。”
见廿无尘没再说话，他又道：“那就先下去坐好了，我去找找有没有出路。”
下来后，廿无尘看那蛇靠近却没有再咬她，心大的玩起蛇来。
你别说，皮肤还挺光滑。
她将蛇盘在一起打了个蝴蝶结，而那蛇简直温顺的不像话，连挣扎都没有过。
找到出口回来的李莲花看见她玩蛇，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看见他回来，廿无尘把蛇扔开：“找到了那就走吧。”
她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去，可在出石门的那一刹，眼睛一阵剧痛，她急忙捂住眼，疼痛又消失了。
这蛇毒还见不了太阳？
完了完了，以后我不会变成吸血鬼昼伏夜出吧？
李莲花拉她进来，廿无尘小心翼翼睁眼，果然是阳光刺的眼睛疼，难怪这些蛇白天没有出去。
李莲花上下翻找，已经没有多余的东西给她遮眼：“姑娘可有东西遮眼？”
廿无尘摸了摸袖中，摸到系在手上的发带，解下系在眼上，走出去后眼睛没事了，可因为眼睛本就模糊不清，戴上后更是模糊一片。
终于在第三次差点摔倒之后，她吩咐起李莲花来：“背我，走不了了。”
李莲花也没有多说，蹲下就把她背起来。
山林中偶尔有几声鹊鸣，空气清新而湿润，脚下的树叶被踩的沙沙作响，耀阳透过云层覆在他们身上。
廿无尘嗅到他身上的竹叶香，她将下巴置于李莲花的肩上，李莲花呆愣片刻，然后尽量忽视，后听见她喃喃道：
“可惜，你只是你。”
永远是那个天下第一喜欢乔婉娩的李相夷，不是那个喜欢廿无尘的李相夷、李莲花。
幸好，你只是你。
这样，她就永远也不会心软，也不会为了你送了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