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夜市，世界都仿佛鲜活起来。喧嚣的人声、混杂的食物香气、五光十色的霓虹招牌，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
“这边这么热闹？”柳熙然兴奋起来，一双眼睛望来望去，扫过两侧琳琅满目的小摊，瞬间就把“直奔烧烤”的初始目标抛在了脑后。
她拉着离她最近的谢夭夭，就朝一个卖发饰的小摊钻去。
“夭夭你看这个！这个兔子发箍你戴肯定可爱！”她拿起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兔耳发箍，不由分说就戴在了谢夭夭头上。
小姑娘微微脸红，却没有拒绝，在柳熙然递过来的小镜子前照了照。
“太幼稚了吧..”
谢夭夭无奈。
“哎呀，你这个年纪不就应该戴这些吗？”柳熙然说道，“那我再给你挑挑...”
唐清浅和顾雪也缓步跟了上来。顾雪的目光被一个卖手工编织物的小摊吸引，上面挂着各种颜色柔和、样式别致的围巾和杯垫。她拿起一条浅灰色的针织发带在手里摸了摸，质地...很一般。
“夏禹，你看这个！”柳熙然又发现了新大陆——一个卖复古小玩意的摊子。
她拿起一个上了发条就会蹦跳的铁皮青蛙，熟练地拧了几圈放在地上，看着青蛙咔哒咔哒地跳起来，自己先乐得不行。“夏禹，跳的好蠢啊...”
唐清浅对这类小玩意兴趣缺缺，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卖香薰蜡烛和精致线香的小摊上，驻足细看。摊主是个温和的年轻人，见她有兴趣，便轻声介绍起来。
“清浅姐喜欢这个？”谢夭夭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小声问。
“嗯，偶尔点一支，还是蛮有氛围的。”唐清浅拿起一支标注着“雪松”的线香，轻轻嗅了嗅。
另一边，顾雪在一个卖珍珠饰品的小摊前停下了脚步。摊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珍珠耳钉、耳坠和项链，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拿起一对小巧的、镶嵌着淡粉色小米珠的耳钉，对着摊主提供的小镜子在耳垂上比了比。
“很好看。”夏禹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还是说...想打个耳洞？”
顾雪从镜子里看到他含笑的双眼，微微一笑：“很疼欸。”
柳熙然正好逛完了玩具摊，又活力满满地凑到顾雪身边：“顾雪你看中什么了？我送你！”她一副“姐有钱”的豪气模样。
“不用，”顾雪温柔地拒绝，“只是随便看看。”
“哎呀别客气嘛！”柳熙然自己倒是看中了一对蓝色水钻耳夹——她也没有耳洞，非要试戴，还扭过头问大家：“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气场？”
唐清浅看了一眼，淡淡评价：“像要去t台走秀。”
柳熙然也不恼，嘿嘿一笑，却也没有真买下来——既然唐清浅说它太招摇，自己也过了追求个性的年纪了。
一行人走走停停，又路过卖多肉植物的、卖手工艺品的...每个小摊都能让她们驻足片刻。
这条夜市本就是依着公园而建，旁边更是一个学院的校区，因此这会儿还算是热闹，如果是在九点左右，估计连走路都有些困难。
除了逛摊，夜市里自然也少不了各种娱乐项目。一个气枪打气球赢玩偶的摊位吸引了柳熙然的注意。
“夏禹！看你的了！”她直接把夏禹推到摊位前，指着挂在最高处的一个半人高的轻松熊玩偶，“我要那个！”
夏禹无奈，在老板笑眯眯的眼神中接过玩具枪。他架势倒是很稳，眯起眼，瞄准，扣动扳机——啪！一个气球应声而破。
“好棒！”柳熙然和谢夭夭在一旁鼓掌。
然而接下来几枪，却都差之毫厘。到底是业余的，手感并不稳定。
“看来这位小哥与大奖无缘啊。”老板乐呵呵地说。
柳熙然有些失望，但也没太在意。倒是一直安静旁观的唐清浅，忽然开口：“让我试试？”
夏禹含笑将手中的气枪递给唐清浅，低声开口，“准星不太准。”
唐清浅微微颔首，接过夏禹递过来的枪。她调整了一下姿势，神情专注，眼神锐利，与平时看书或品香时的沉静截然不同。
她并未急着出枪，总共四发，中间都间隔了好一会儿。
果不其然，与夏禹的结果并无相差太多，四中一，枪线也大多在气球两边摇摆。
“那行..”柳熙然刚想开口。却看到唐清浅又一次瞄准。
这一次没有过多瞄准，几乎是抬手就射。
——啪！啪！啪！连续三枪，枪枪命中！
连老板都看得有些愣神。
“哇！清浅姐你太帅了！”谢夭夭惊呼。
唐清浅放下枪，表情恢复了一贯的淡然，对老板说：“那个熊，谢谢。”
最终，柳熙然心满意足地抱住了那个大大的轻松熊，脸都快埋进熊肚子里了。“清浅！我爱死你了！”她夸张地喊道。
谢夭夭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提醒：“熙然姐，玩偶在外面放了好久，还是先洗洗再抱吧。”
柳熙然这才恋恋不舍地把脸从熊身上抬起来，改为用手臂夹着它，嘴里还嘟囔着：“知道啦知道啦。”
唐清浅微微勾唇，没说什么，但眼里的细微得意却没能逃过夏禹的眼睛。
一番嬉闹过后，终于到了此行的正题。夜市里没有什么正式的餐馆，只有摊主随意摆放的几套塑料桌椅，食客们随到随坐，随性而为。
“吃什么？”夏禹接过老板递来的菜单——五个人，围坐一个两张小餐桌拼成的一个餐桌上。
“肉！”柳熙然第一个举手，目标明确，“羊肉串、牛肉串、烤鸡翅！要多放辣椒！”
“我想吃烤茄子和小黄鱼。”顾雪温和地点单。
“烤面包片，要甜的。”谢夭夭小声补充。
“烤韭菜和金针菇。”唐清浅言简意赅。
柳熙然抱着那只半人高的轻松熊，凑到夏禹耳边，压低声音：“夏禹，我们去旁边小店整点喝的，菜单上的饮料太贵了，不划算。”
夏禹立刻会意，点了点头：“行，你们去吧，注意安全。我先把单点上。”
顾雪和谢夭夭对视一眼，跟着柳熙然转身融入了夜市的人流。
唐清浅却站在原地没动，她看了一眼周围熙攘的环境和所剩无几的空桌，淡淡道：“我和夏禹留着看座位吧。”
她将柳熙然抱了一路的轻松熊放在一张空着的塑料凳上，那毛茸茸的大家伙与它身边清冷优雅的主人形成了奇妙的对比。
转眼间，热闹的五人组就只剩下夏禹和唐清浅，以及一个巨大的玩具熊，守在略显嘈杂的烧烤摊前。
夏禹拿起桌上的塑封菜单，开始勾画。他一边写着，一边自然地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没想到你枪法那么准。”
唐清浅正拿起桌上的茶水壶，用热水烫洗着杯碟，闻言头也没抬，语气平淡：“老板人不厚道，改装了。不过不算太坏，只改了准星。”
“这不更显出唐老师水平高嘛。”夏禹笑了笑，在“羊肉串”后面写了个“10”。
“过奖。”唐清浅将烫好的杯子放到夏禹面前，又给自己烫了一个。
点完单，夏禹起身去摊位前交给老板并预付了部分款项。等他回来重新坐下，两人之间又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但这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是一种松弛感。
“谢谢。”夏禹忽然开口。
唐清浅转过头，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很多事。”夏禹没有明说。
唐清浅与他对视片刻，微微偏过头，视线落回那只熊上，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饮料来啦！”柳熙然活力十足的声音由远及近，随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这话能说吗？”
“一般来说，”唐清浅淡淡开口，接过她递来的饮料，“不在老板这里买酒水时，不必喊得这么声势浩大。”
“等等，你们还买了啤酒？”夏禹看着塑料袋里的罐装啤酒，微微挑眉，“忘了上次你们都是什么状态了？”
“就一瓶！一人一瓶！”柳熙然理直气壮地辩解，“我又不用骑车，我要两瓶！再说了，这不还有两大瓶果汁嘛。”
“嗯，不是碳酸饮料，总不会再出意外了。”谢夭夭说道，很显然，她对于尝试啤酒这件事非常积极。
夏禹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我不是不让你们喝，实在是你们那个状态...”
“顾雪～你看他！”柳熙然立即向顾雪求助。
“小酌怡情，”顾雪温声接话，眼里带着笑意，“一人一瓶的话，上次实验证明还在安全线内。”
“实在不行就打车，”唐清浅从容地给出解决方案，“喝醉的直接打包，送你们上车。记得别吐车上就行。”
她说着，不动声色地把一罐啤酒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食物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周围是嘈杂的谈笑声、老板热情的吆喝声。他们五个挤在夜市简陋的小桌旁，分享着刚出炉、冒着油烟和孜然香气的烧烤。
柳熙然被辣得直吸气，却还在不停地说“过瘾”；顾雪细心地将烤茄子肉剥到小碗里，分给谢夭夭；唐清浅小口吃着烤韭菜，旁边坐着一个巨大的轻松熊，与周围环境形成奇妙的反差。
“喏，犒劳你的。”柳熙然将一串烤得焦香的牛肉递到夏禹嘴边，“今天学习辛苦啦！”
夏禹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就在这时，他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打破了这温馨的时刻。夏禹迅速咽下食物，接通电话。
“喂？奶奶？”
听见这个称呼，原本嬉笑的几个姑娘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夏禹直接按下了免提键。
“这么晚都跑哪儿去了？楼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李翠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几分关切。
“晚自习学饿了，在外面吃点烧烤。”夏禹温声解释，同时将手机转向围坐的姑娘们。
“奶奶好。”
四道声音整齐地响起，电话那头的李翠兰明显顿了顿。
“什么时候回来？”她的语气缓和了些，“带着几个姑娘小心些，听见没？”
“快吃完了，点的东西不多。”夏禹应道，“大概十来分钟就回去。”
“行，你们明天还有课，别玩的太晚，注意安全。”李翠兰不再多问，挂了电话。
“看来是在楼上没找到人，特意打电话来问问。”夏禹收起手机，无奈地笑了笑。
“哦？这么说...”柳熙然眼珠一转，若有所思，“周五你去江城看我比赛，万一...我是说万一，咱俩要是赛后在外面吃饭庆祝，叶姨会不会也这样查岗啊？”
当年黄山的时候，夏禹就有过这么一次。
“你比赛几点结束？”夏禹问。
“五点多吧，最迟不会超过六点。”
“那你俩倒是厉害，能吃五个小时的庆功宴。”唐清浅淡淡接话，指尖轻点桌面，“这是要庆祝到深夜？”
顾雪和谢夭夭闻言都忍不住轻笑。
“只是假设嘛...”柳熙然眨了眨眼，试图掩饰。
夏禹微微挑眉——这姑娘话里有话？
“熙然姐，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不太会撒谎？”顾雪含笑打量着她。
“怎、怎么了嘛...”柳熙然不自觉地轻咳一声。
“熙然姐，你差不多把‘我有安排’四个字写在脸上了。”谢夭夭无奈地摇头。
“那个...能先不说吗？”柳熙然这话等于默认了。
“本来也没人想知道。”唐清浅从容地抿了口饮料。
“既然熙然姐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不问啦。”谢夭夭体贴地接过话，“等熙然姐想告诉我们的时候再说。”
顾雪也微笑着点头，眼神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