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若蘅她还太小,关于弟弟的事她能记得不多,只知道弟弟小时候被国师带走了,其他的一概不知。因此能告诉宁兰信息很有限。
这事当真奇怪的很,他那么在乎孩子,怎么会纵容张道人带走孩子,如今几年时间音信全无?
季若蘅白日让宁兰陪着她玩了一整天,天黑也不愿意离开,非要同她一起住。
宁兰看着她亲昵的依偎着自己,玩自己包袱带来的小玩具,她一时无法适应这种亲昵感,忍不住问道,
“我都没好好照看过你,你会怨我吗?”
季若蘅停下手上的动作,“母后身子不好,要养病才没法照看儿臣的,怎么会怨你的。”
她说到这,便拉着宁兰的手,“母后,我宫里有好多补品,你跟我回去吧,我都给你,你吃了病就好了。”
他将女儿教的很好。
季若蘅不愿意走,要在这陪着她,宁兰便让她在这住了下来。
*
季宴清站在船舱窗口,眼神不自觉看向村落的方向。小院门上悬挂着两盏灯笼,昏黄色烛光将‘归园’二字照的透出暖色。
朝露进来道,“陛下,公主在皇后娘娘那住下了,今夜想来也不回来船上了。”
“知道了,下去吧。”
他站在那,看着远处房舍逐渐熄灭灯火,夜深了他正想回去,就见天气忽然骤变,像是要打雷。
“不好。”
他慌忙下船上岸,此时暴雨已经打下来,吴今看他冒雨出来,忙将雨伞递过来,“陛下,撑伞。”
被他一把打开,“别耽误事。”
他说着就往‘归园’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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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刚过,檐角铜铃无故凌凌作响。
蘅儿已经睡下了,宁兰刚替她盖好肚子,被铜铃声惊的开窗看向外面。
远处天际铅云翻涌,空气凝滞得仿佛能掐出水来,夏日天气多变,想来待会要下大雨。
思索间闷雷便从房顶碾过,震得窗棂嗡嗡作响,‘咔嚓’一声,远处闪电骤然撕开夜幕,惊得守夜犬狂吠不止。
转瞬之间,天地便重归黑暗,唯有隆隆雷声在云层间不断回响。豆大的雨点突然砸落,打在屋顶瓦上发出倒豆般的脆响。
窗前的芭蕉树被狂风吹的到处摇摆,这屋外电闪雷鸣的,宁兰正想关窗,只是窗户被吹的压根关不上,不停的‘哐哐’砸在墙上,雨水也被吹到室内。
她正在同窗户斗争,一声刺耳的惊雷下来,恰好落在院子里,屋内顿时被照的亮如白昼。
床上的小人儿被雷声惊醒,受到惊吓当即大哭起来,哭声甚至透着有些不对劲。
宁兰慌忙过来,就见蘅儿双眼圆睁着,嘴唇还在不受控的颤抖。
冷汗沁湿额头碎发,往日粉嫩的脸颊此刻毫无血色,泛着骇人的青白,仿佛生命的气息正在一点点消散。
宁兰被吓坏了,慌忙抱着人跑出去,“管家,带我去郎中,快带我去郎中,孩子不对劲。”
管家本来在查看院中的排水措施,一听她这么说,着急道,“娘娘深更半夜的这偏僻地方哪有郎中啊,最近的郎中也在十里外呢。”
十里!
蘅儿她这样哪里会等的了十公里?只怕三五分钟就被憋死了。
她正着急,就见院门被撞开,季宴清浑身湿透飞奔过来,立即从她手里接过人,把人放回床上,查看过后问道,
“蘅儿的随身带的包袱在哪?”
宁兰慌忙去y衣柜翻找出来递过去,他从中找出个小罐子倒里面两粒黑色药丸,“水。”
她又赶紧倒了杯温水送过去。他接过水,把药化在水中,熟练的把药喂下去。
蘅儿脸色很快便恢复过来,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又过了会她慢慢睁开眼,看到他在,小声叫了声,“父皇,抱。”
声音软绵绵的,有气无力的样子。
他把人抱起来,趴在自己肩膀上,轻轻拍着,“蘅儿,父皇在呢,我们不怕。”
孩子软软的应了,又冲着站着的宁兰叫了一声‘母亲’,“母亲,我没事了,是我不好,吓到母亲了。”
她说完,慢慢的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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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把人放回被窝,又握着她的手陪她一会,直到睡熟才放开,宁兰心中一时有些酸涩。
季宴清看人睡熟了,放下帐子走了出来,耐心同宁兰解释道,
“前年夏天,我当时想着她大了,不好再陪她一起睡,就让她一个人睡。恰好夜间打雷,蘅儿被雷声惊到了,她就;落下了这惊厥的毛病。”
“平时没事的,就是受到惊吓就会惊厥过去,太医说等人大些就好了,今日是我疏忽了,没将这事提前告诉你。”
夏日天气本就多变谁也没想到会打雷下雨,喂药、哄睡他瞧着都是极为熟练的,一看便是往日亲自照看的。
他将女儿照顾的很好,孩子才会这么依赖他,比着他自己才是无用的,“这事不能怪你,你将孩子照看的很好,”
宁兰沉默了一会道,“至少比我做的好。”
*
季宴清看着她开口,“宁宁,女大避父,女儿大了,我不能再贴身照看她了。”
他伸手紧紧握住宁兰的手,“蘅儿她需要母亲,宁宁,跟我回去吧,你恨我,就打我一顿解气。”
宁兰不动,也不回应他的话。
他将烛火旁的剪刀拿来,塞到她手中,又用自己的手握住她的,将剪刀尖部抵在自己心口,
“往日是我不好,自以为是,不顾你的意愿,若是你还恨我,你就往这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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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刀握住在手里冰凉一片,尖端抵在他心口。他坐在榻边仰头看着自己,任由自己自己拿着利器对着他。
自己只要稍微用些力,他不死也会要半条命。宁兰这么盯着他,甚至在他头顶看到几根白发,
“你别逼我,我真的会动手的。”
他闻言自己握住宁兰的手,用力刺了下去,宁兰被他吓到,把手抽了出来。
月白的衣服上当即渗出些血迹,浑着身上的雨水在胸口前晕开一大片红色。
“我看你是疯了吧,不要这样逼我。”
宁兰用力将剪子扔了出去,到底他还是孩子父亲,他好好活着才能才能护住两个孩子。
季宴清摇摇头,神色认真的看着她,
“宁宁,我说过不再逼你做任何事,所以这不是在逼你,是我在求你,选择权还是在你身上。
“我只是想让你多陪陪蘅儿,她一直想要母亲,还有儿子,我们都在等你团聚。”
一晚上又惊又吓,宁兰只觉得头昏脑胀,不想听这些,
“你的衣服都在柜子里,你和她熟悉,陪着她会睡会好一些,我去客房睡,”
*
惊厥是急症,来的快去的也快。
早间醒来时,季若蘅已经恢复生龙活虎的劲头,丝毫看不出是昨天夜里命悬一线的样子。
一起来跑到宁兰睡的客房,在她脸上狠狠的亲了两口,把人吵醒后又奶声奶气道,
“母亲,母亲,起床了,夫子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宁兰默默抹掉脸上的口水,“你说的对,我这就起。”
她穿好衣服出来,就看到小家伙牵着他,一大一小两人直挺挺等在门口。
两人见到宁兰出来,季若蘅小跑过来,左手牵着她,右手牵着季宴清,非要三人拉着手一起去吃早膳。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她窝在宁兰怀里撒娇,“母亲,你喂我吃吧。”
宁兰拿着勺子给她喂粥,她大口喝下,喝粥的间隙还感慨到,“要是弟弟也在就好了。”
说到弟弟,宁兰抬头看向角落无声吃东西的男人,他人高腿长的,这桌子有些矮,他坐着格外的憋屈,
“嘉弈为什么让张道长带走了?他那么小,居无定所的怕是不好。”
“放心吧,他有金令,要什么各地州府会提供的,至于季嘉弈长在皇宫里关着也没什么好处,出去游历反倒是对他好。”
“嗯。”
问完两人都不再说话,一时间桌上只剩下碗筷相撞的清脆声,蘅儿饭量小,吃饱就去院子逗着门童养的小狗玩。
宁兰放下筷子看向他,“你放下政事来这,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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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数据果然是令人道心破碎的一天,只有一章,明日会多更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