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子几乎同时停下，借着远光灯的光亮，看到面包车朝着斜坡下方冲去。
朱武快速跳下车，这时看到斜坡下方的面包车栽进了下面的沟里，肯定是跑不了了，有人影从面包车上下来。
“抓人。”
几把手电朝着斜坡下方落去，刚刚从面包车里爬出来的几个人，面包车陷进坑里，这时也顾不得后面的病人，几个人快速朝着沟里逃去。
从面包车上下来的几个人很聪明，选择了分开逃，而且速度很快，朱武沿着斜坡冲下来，用力拽开面包车后面的门，刺鼻的臭味铺面而来，手电光朝着里面落去，出现的是几张脸，从他们的眼神能够看得出来很怕，双手胡乱的比画着。
“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朱武这时发现了躺在那一动不动的女人，脸色青黑，“帮忙。”
他立刻跳上车，手指在女人脖子的位置按下去，还有脉搏，但是明显比正常人要弱，意识到的对方情况非常危急，必须立刻送到医院抢救，否则随时可能没命。
朱武将昏迷不醒的女人抱起，交给赶过来的警员，“立刻送医院抢救，老徐，还看什么呢？”
徐成站在斜坡中间的位置，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面包车栽进沟里，车上的几个人跑了，没被抓到算是个好事，但是车里的东西肯定是藏不住了。
徐成清了清嗓子，他此刻恨不得直接掏枪来个利索，但是没有绝对的把握，而且自己也并没有直接暴露，这时心里还是带有一丝的侥幸。
“放我车上，这里离县医院最近。”
“东子，你陪着徐局，小心点。”
朱武使了个眼色，示意东子小心，不可能把人单独交给徐成，对他还是不放心。
“放心吧，朱队。”
东子点头，抱着昏迷不醒的女人快速朝着斜坡上面跑去，很快警车启动朝着红山县方向开去。
“朱队，人跑了。”
刚刚追出去的两名警员返回，附近都是庄稼地，光线又太暗，人钻进去想找很难。
“算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车里还有几个人，精神状态不算稳定，而且朱武也注意到这些人的肚子大得出奇，绝对是不正常的那种。
“拿绳子，想办法把面包车弄出去。”
此刻徐成开着警车正朝着红山县方向开，东子坐在后面，他不时低头看向昏迷的女人。
“徐局，麻烦快一点。”
徐成咬紧牙，透过后视镜向后看去，事情搞砸了，下一步李威肯定会有大行动，这就给了他足够的理由，所以这个时候即便是开枪打死他和那个女人也是于事无补。
“你来开。”
徐成的不满都写在脸上，真的是不像话，一个普通警员居然敢这样和自己说话，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红山县公安局长吗？
东子一脸无奈，他觉得自己说的也没什么大问题，毕竟是为了救人，索性闭嘴，人家是县公安局长，在红山县也是能横着走的人，警车最终在红山县人民医院急诊室门口停下。
很快值班的医生从里面出来，看了一眼病人，用手摸了摸，意识到问题严重。
“不行，这种情况最好立刻转到市附属医院，咱们这的医疗水平有限。”
值班医生也是担心有责任，只是简单看了一眼，确实病得比较严重，病人的体温明显下降，脉搏和心率也都很低，县医院的急救措施有限。
“医生，救人如救火，从这到市医院，开车至少一个多小时，病人目前的情况已经经不起折腾，我这边想办法联系病人家属，按正常程序抢救，有问题，我来负责。”
徐成在这个时候还算是说了句人话，但是他没说实话，因为他知道这些病人都是平时训练带货用的，现在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吞进肚子里的货出了问题，如果能及时清洗肠胃，或者立刻进行手术取出，绝对有救活的可能，他当然不会说出来，更加不会在意这个女人的死活。
“那行吧。”
急诊室的医生同意了，立刻安排人推进去，徐成和东子留在外面，医生刚进ct室电话就响了。
“这，这能行吗？”
“按我说的去做。”
凌晨一点多的红山县人民医院，很明显已经有人盯上了这里，徐成站在外面，双手插兜，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人只要是到了红山县，那就容易解决了，现在最大的麻烦是剩下的那几个，肚子里的东西肯定会被查出来，康灵精神病院完了。
“明白，我尽力保住病人的生命。”
“那不重要，关键是肚子里的东西要彻底清除掉，知道你闺女最近在考县里的编制，我心里有数。”
“谢谢领导。”
值班医生深吸一口气，刚刚确实犹豫了，不想那么做，但是当对方提到县里的编制，他知道就是对方一句话的事，绝对能安排，所以这件事必须想办法办好。
“可以了。”
男医生看了一眼影像，立刻就看明白了，病人的胃和肠道出现区域性的腐蚀，而且里面有一些黑色的影子，随着他的手指按下去，刚刚拍摄的影片录像直接被删除，并没有保存。
“准备清肠，注射药物，提高心率，能用的药都用上。”
值班医生发话，下面的人立刻忙碌起来，大量药水通过病人的嘴里灌入，如果是正常人，很快就会有反应，胃和肠道里的东西要很容易就能排泄出去，病人陷入昏迷，身体的机能下降，只能加大注射的力量。
“这能行吗？”
病人的肚子鼓起来老高，感觉随时可能会爆开，设备注入的速度和力量已经达到最大值，正常人都很难承受，所以平时也几乎不会使用。
值班的两个护士这时一脸的担心，但是也没办法，只能按照医生的要求去做，而且也都清楚，绝对不能得罪医生，否则就会被各种刁难。
“出来了。”
在外力的作用下，被病人吞下去的东西终于排了出来，明显带有血迹，因为撞击导致破裂，对肠胃造成严重伤害。
“你们两个先出去。”
男医生脸色一沉，“快点。”
这样的情形，两个年轻护士只能暂时离开，她们也是一脸的惊讶，不敢相信从病人的身体里冲出那么多东西出来，难怪肚子会鼓起那么高，正常人吃饱之后就很难继续再吃下去，刚刚排泄的量远远超过正常人几倍。
看着两个女护士离开，男医生拿起手机，刚刚的那个电话拨了回去。
“病人应该不行了，这可是一条人命，现在怎么办？”
“东西呢？”
电话那头，声音冰冷，只在乎女人肚子里藏的东西，至于死活，根本不在乎。
“排出来了，你告诉我，现在怎么处理？警察就在外面，如果人死了，警方肯定调查，这种事瞒不住的。”
“这些事你不用管，想办法把那些东西处理掉，剩下的事会有人处理，记住，人是病死的。”
男医生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然后抓起一旁的医疗袋，袋子里的东西弄出去，然后将刚刚从女人身体里排出来的东西快速装进袋子里。
这些病人在吞下药袋之前都会提前把肚子里的东西排干净，这次事发突然，为了将所有的货转移，强行吞下了平时几倍的量，所以才会导致肚子出奇的大，车子意外的撞击导致女病人出现状况。
男医生检查了一下，确定都装进去，推开门，那两个女护士并没有走远，在救治的过程中不应该离开抢救室，这是规定，她们也是没办法，于是被医生强行赶了出来，这时看到医生拎着医疗袋，低着头走过来。
“高医生。”
“进去吧，病人情况很严重，心肺复苏，注射一支强心药。”
“好。”
两个护士连忙快速进了抢救室，男医生松了一口气，转身进了一旁的卫生间，快速用手术刀将袋子打开，里面的药倒进卫生间里，弄好了这些直接冲走，剩下的袋子也都丢进去，弄好了这一切，走到水龙头前将手套清洗干净。
男医生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是汗，脸色惨白，为了钱，他早就忘了医生的天职，但是他没得选，想到自己这些年替那些人做的事，一旦被发现，这辈子就彻底完了，只能一条路走下去。
抢救室的设备发出响声，上面的数字快速下降，两个女护士最终只能放弃。
“人不行了。”
高医生从外面进来，看了一眼，“我们也尽力了，病情过于严重，该做的也都做了，没有任何疏忽，如果有人问，你们两个应该知道该怎么说。”
人已经死了，这个时候里面的医生和护士并没有直接出去，而是在商量后面的事。
“知道。”
另外一个女护士用力点了点头，今晚的抢救明显有问题，但是谁都不敢说出去，那样会对医院造成巨大影响，工作肯定就保不住了，最好的方式就是沉默。
抢救室的门从里面打开，男医生从里面走出，“实在抱歉，真的尽力了。”
徐成点头，“家属马上就到，具体情况已经说清楚了，放心吧，不会有麻烦。”
徐成心里清楚这里面的猫腻，人死了，按照当初的合同，病人的家属可以拿到一大笔钱，当然就不会闹，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过局长李威那关。
他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多，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到时候很有可能会把自己叫到市公安局问这件事，一定要想好说什么，至少要找一个能让人相信的理由。
“朱队，人没抢救过来。”
东子朝着楼梯口走去，结果不太理想，虽然是精神病人，同样是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你继续留下，见见死者家属，还有当时负责抢救的医生和护士，细节弄清楚。”
“收到。”
朱武此时坐在面包车里，废了好大力气才把面包车从下面弄出来，这时正朝着凌平市的方向开，剩下的几个病人情绪不太稳定，朱武缓缓放下电话，听到那个女病人死了，心情也是受到一些影响，康灵精神病院还在继续害人，这一次应该拿到了直接证据，相信李局一定可以顶住上面的压力立案调查。
这时朱武的电话响了。
“李局，这么晚还没睡。”
“眯了一会，那边情况怎么样？”
朱武刚刚就在犹豫要不要立刻汇报，毕竟太晚了，不想影响到李局休息。
朱武快速将今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包括徐成开着警车一个人出现在面包车后面的经过。
“意料之中！”
李威确实猜到了，虽然和徐成接触的时间不算长，他对红山县的情况还是有一些了解，当初杜刚出事，周波动用关系弄来了徐成，很明显徐成和他就是一伙的，红山县康灵精神病院背后的罪恶勾当也都和周波有关，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周波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执意留在红山县当县长，而且为了能够留在红山县也是想尽一切办法，其实就是为了保护红山县的这条特殊利益链，可惜周波被抓之后并没有查出来。
“命案必查，你立刻组织人过去，通知东子，尸体必须留下，任何人都不能强行带走，尽快赶过去。”
“是。”
朱武松了一口气，皱紧的眉头慢慢舒展，他这时也下定决心，这件事必须查清楚，还死者还有那些被无辜伤害的人一个公道。
“李局，精神病院那边。”
“我来处理。”
“明白。”
这一下朱武彻底放了心，他也能猜到，今晚的事同样激怒了李局。
凌平市公安局办公室内，李威披着衣服，刚刚眯了一会，快速找到红山县公安局副局长的电话。
这件事直接避开徐成，选择交给副局长去办，看似不合情理，李威就是要这么做，徐成有问题，这样的人不可能再用，更加不可能放过。
“我是李威。”
“李，李局。”
红山县公安局副局长突然接到市公安局一把局长电话，显得有点慌。
“听好了，立刻带人把康灵精神病院给我封了，任何人不得进出，这是命令。”
“好，好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