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朱由校做出安排,让所有保皇党官员各自返回衙门,以维持朝堂的正常运转。
等局势彻底稳定之后,再论功行赏。
随后,保皇党一众官员纷纷领命,各自返回衙门办公。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唯独太康伯张国纪仍留在大殿之中。
朱由校见状,不禁眉头紧皱。只见张国纪缓缓跪倒在地,朝着朱由校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陛下,老臣有罪,特向陛下请罪。
老臣早年本是盗匪出身,后来改头换面,定居在河南祥符,宝珠也不是老臣的亲生女儿。
她的亲生父亲原本是山匪,与老臣交见多年,后来在朝廷的围剿之下身死,老臣便收养了宝珠,对外宣传宝珠是老臣的亲生女儿,本想安度余生,奈何造化弄人。
就在陛下刚刚登基之时,东林党人以及宫中刘太妃的人找到老臣,称要将老臣之女立为皇后,并对老臣威逼利诱。
他们威胁老臣,若不同意,便将老臣及宝珠的身世公之于众。
老臣无奈,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陛下大婚之后,他们更是数次向老臣提出要求,以身世相逼,让老臣在陛下面前为东林党官员美言。
后来宝珠也不愿再与他们有任何牵连。
前些时日,他们又找到老臣,希望老臣帮忙探查陛下的动向,宝珠更是直接拒绝老臣入宫的请求。
老臣今日请罪,自知犯下欺君之罪,罪无可恕,唯有一死以赎其罪。
但宝珠是个好孩子,她虽然身世坎坷,却心地善良,还望陛下不要为难她。”
说完,张国纪便直直地跪在地上,不再动弹。
方正化见状,赶忙上前查看。他伸手刚碰到张国纪,张国纪便“噗通”一声倒地不起,嘴角缓缓流出鲜血。
方正化赶忙仔细检查了一番,焦急地说道:“陛下,不好了!
太康伯服毒自尽了!”
朱由校闻言,神情复杂地望向张国纪的尸体,随后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按伯爵之礼下葬吧!
让他的儿子承袭泰康伯爵位,对外宣称泰康伯因病而亡。
稍后朕会亲自去将此事告知皇后。”
方正化点头称是,赶忙安排两名小太监将张国纪的尸首抬了出去。
随后,朱由校在方正化的陪伴下,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坤宁宫走去。
来到坤宁宫宫殿之外,只见宫女和太监们全都站在殿外。
方正化上前一步,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你们不在娘娘身边伺候,都站在外边做什么?”
这时,一名小太监低声回话:“回公公的话,今日娘娘返回坤宁宫后,沐方才沐浴之后,就让奴婢们全都在殿外守候,不许进入。
奴婢们不敢违抗旨意。”
方正化闻言,脸色瞬间大变,赶忙看向朱由校。
朱由校心中一惊,猛地将门推开。
只见张嫣趴在书桌前,桌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几套衣服,旁边还放着一个空着的瓷瓶。
朱由校急忙上前查看,发现张嫣气息微弱,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方正化大惊失色,赶忙拿起瓷瓶查看,最后焦急地说道:“陛下,不好!
娘娘服毒了!”
朱由校心急如焚,连声呼唤:“宝珠,你怎么了?
你可别吓朕!”
只见张嫣缓缓睁开眼睛,双眸含泪看向朱由校,轻声说道:“陛下,宝珠的身世,想必您已然知晓。
当初入宫,实是无心算有心,奈何义父与我受制于东林党人。
后来,与陛下相处久了,才发现陛下并非外界传言那般昏庸无能,相反,陛下乃圣明天子。
只是宝珠出身低微,自觉配不上陛下,更怕因我让陛下蒙羞。
宝珠不想让陛下为难,所以便自行了断”
说完又指了指桌上的衣物,说道:“陛下平日里简朴,这些衣物是宝珠为陛下做的,希望陛下能喜欢”。
听到此处,朱由校双眼泛红,说道:“宝珠,你别吓朕,朕从未嫌弃过你。
至于你的身世,朕压根没放在心上。
只要你不与东林党人同流合污,你便永远是朕的皇后!”
张嫣闻言,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说道:“宝珠今生有幸能嫁给陛下,实乃宝珠的福气。
奈何宝珠与陛下福缘浅薄,若有来生,希望还能与陛下再结夫妻。
等宝珠死后,恳请陛下从几位妹妹之中选出一位册立为后,让她陪伴在陛下身边。
还有一事求陛下成全,希望陛下不要为难义父,义父也是被东林党人要挟。
宝珠自入宫以来,从未向他们透露过陛下的任何事情。
先前他们让宝珠在陛下面前为其说好话,宝珠只说过一次,之后便再未应允。
宝珠的心,早就全系在陛下身上,只要陛下心中有宝珠,宝珠便知足了……”
朱由校心急如焚,赶忙对方正化说道:“立马传太医,无论如何要救回皇后!”
说着,眼泪夺眶而出,又道:“宝珠,你不能有事,朕还等着你给朕生太子呢!”
张嫣泪如雨下,虚弱地说道:“陛下,宝珠不配让陛下如此相待……”
朱由校急忙打断她:“宝珠,你别说话,坚持住,老神仙马上就到!
你若死了,朕此生不再立后!”
听到这话,张嫣彻底动容,不再言语,只是泪如泉涌。
方正化急得火烧眉毛,来到宫外,直接让人牵来一匹马,翻身上马后策马狂奔。
原本正在巡逻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见状,准备上前阻拦,但看到方正化身上的蟒袍,纷纷让路。
毕竟在京城戒严的情况下,敢在街上策马狂奔的,若非位高权重,就是自寻死路。
方正化火速赶往城外,见神虚子正在做超度法事,直接一把将他拽起,说道:“老神仙,赶快跟咱家进宫救命!”
神虚子不明所以,稀里糊涂就被方正化拽上马背,接着策马疾驰。
神虚子彻底懵了,赶忙开口:“方公公,有啥事您先别急啊,贫道的法事还没做完呢!”
方正化哪有心情解释,急切说道:“老神仙,十万火急,您再不去,天都要塌了!
这超度法事等会儿再做也不迟!”
随后,方正化带着神虚子骑着快马直冲向午门。
午门之外的锦衣卫见状,刚要开口询问,方正化扯着嗓子喊道:“咱家方正化奉陛下旨意,接神虚子老神仙入宫,全都给咱家滚开!”
说罢,直接骑马冲入午门。
不多时,便来到坤宁宫外。
方正化飞身下马,神虚子晃晃悠悠也跟着下了马背,随即被方正化拉着走进大殿。
神虚子看着趴在桌上的张嫣和红着眼眶的朱由校,朱由校一见神虚子到来,赶忙说道:“老神仙,您老人家可算来了,赶快帮朕救救皇后!
宝珠她服毒了!”
神虚子闻言,叹了口气,快步走上前,拿起瓷瓶仔细闻了闻,又伸手搭了一下脉搏。
片刻之后,说道:“所幸及时护住了心脉,不然贫道来了也无力回天。”
接着,神虚子赶忙拿起纸笔写下方药,写完后递给方正化,说道:“方公公,立马煎药,再安排宫中女医过来,听贫道吩咐为皇后娘娘施针。”
方正化赶忙接过药方,点头称是,转身离开大殿。
不多时,几名宫中女官全都被叫了过来。方正化直接在大殿口架起药炉。
神虚子安排女医将张嫣抬到床榻之上,随后放下纱帘。
神虚子坐在外边开口指导,让女医动手为张嫣施针。
朱由校则神情紧张,在大殿门口急得来回踱步。
半个时辰后,一名女医匆匆跑了出来,禀报道:“启禀陛下,娘娘如今气色好多了。”
随后,神虚子又问了几个问题,女医都一一如实回答。
听完之后,神虚子松了口气,说道:“总算把命保住了。
方公公,药熬好了吗?”
方正化满脸被熏得漆黑,端着药碗赶忙跑过来,说道:“老神仙,药已经熬好了。”
神虚子上前查看了一番,说道:“立马给皇后娘娘服下,接着再熬。”
随后转头对朱由校说道:“陛下放心,皇后娘娘如今性命无忧了。”
朱由校听完,如释重负,随即瘫坐在地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张嫣居然会服毒自尽。
同时,心中暗自懊悔,张嫣自入宫以来,一直循规蹈矩,之前也只是在自己面前试探性地为东林党人提过一句,被自己呵斥后,便再无逾矩之举,之后更是多次拒绝张国纪入宫求见。
自己却因此冷落了她许久。
朱由校此时此刻才深刻明白,张嫣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无可替代,之前实在是自己太绝情了。
随后,在神虚子的悉心指导下,女医又为张嫣施针两次,并喂服了一次药,张嫣的性命算是彻底保住了。
听到神虚子这句话,朱由校激动得难以自已,就连熬药熬得满脸漆黑的方正化,也长长地松了口气,原本高悬在嗓子眼的心,此刻终于落了地。
方才朱由校情绪明显失控,而江宁又不在京城,一旦张嫣救治无效身亡。
方正化实在不敢想象朱由校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之后,朱由校来到床榻前,看着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的张嫣,心疼地说道:“宝珠,答应朕,以后不许再做这种傻事了。
之前的那些事,就当作一场噩梦,如今梦醒了,你依旧是朕的皇后,是朕最心爱的妻子。”
张嫣眼眶泛红,感动地点了点头。
这时,神虚子走上前来,仔细查看了一番张嫣的状况,转身拿起纸笔,又重新写下一张药方,递给方正化,说道:“方公公,接下来这七日,便按照这个药方煎药,每日三次,皇后娘娘就能彻底痊愈了。”
方正化赶忙小心翼翼地接过药方,满脸激动地说道:“老神仙,今日可真是多亏您了呀!
不然,真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事呢!”
神虚子笑了笑,说道:“要是没啥事了,贫道就先行告退了,城外的法事还没做完呢!”
方正化笑着回应:“刚才实在是咱家太着急了,对不住老神仙。
咱家这就亲自送老神仙出城,您继续去做法事。”
两人刚走出大殿,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竟乌云密布,阴沉得厉害。
神虚子见状,眉头不禁紧皱起来。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天雷滚滚,震得人耳鼓生疼。
方正化赶忙让人取来纸伞,亲自护送神虚子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