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中心这一处干净之地向高空看去,那是一张脸,无数张痛苦扭曲、无声哀嚎的人类面孔在它的表面浮现又沉没,起伏之间形成的一张巨大而怪诞的“雨幕之脸”。
它,就是这灾雨的核心,这泥沼的源头!奉昊天上帝符诏,于凤仙郡降雨。
它自身也确实在不断地“降雨”,粘稠的暗黄液体从它庞大的身躯各处渗出、滴落,形成泥沼和连接天地的雨帘。
陆渊瞳孔骤缩!那两座腐山与器物,瞬间勾起了深埋的记忆!
“ 鸡啄完米山,狗舔完面山,灯焰烧断金锁…”他声音发涩,
“这是当年凤仙郡大旱,玉帝降罚的三重誓愿!可如今…”
眼前的景象何其讽刺!誓愿之物仍在,却成了滋养污秽的温床。
粟米腐霉,面粉流脓,灯火将熄,金锁锈死!
而本该象征天罚终结的“鸡”与“狗”,竟已扭曲融合,化作了盘踞祭坛、播撒灾雨的恐怖核心!
那无数沉浮哀嚎的人脸,分明是凤仙郡万民被强行糅合进污秽法则的绝望魂灵!
“吼——!”
似是感应到生人气息,那庞大的粘稠聚合物猛地一颤!祭坛上两座腐山轰然震动,霉变的粟米与流脓的面粉如同活物般簌簌滚落。
米山顶端那锈蚀的灯火,“噗”地一声,爆开一团粘稠的暗黄火苗!
面山顶端锈死的巨锁,锁孔中涌出沥青般的黑液,“咔嚓”一声,自行扭动,竟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
咕噜…咕噜噜…
更为粘稠、散发着刺鼻甜腥的暗黄液体,如同溃烂的脓血,从打开的金锁缝隙、从爆燃的诡异灯火中疯狂涌出,汇入下方祭坛中央那团不断增殖的聚合物!
“呃啊啊啊——!”
祭坛下废墟中游荡的那些半人半泥的怪物,仿佛听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召唤,同时发出兴奋的尖啸!
它们不再翻找淤泥,而是如同最虔诚也最疯狂的朝圣者,手脚并用地扑向祭坛,纵身跃入那不断扩大的、粘稠翻滚的聚合物之中!
每融入一个“人”,那聚合物表面就多浮现一张痛苦嘶嚎的面孔,体积便膨胀一分,周身滴落的“灾雨”便更加密集、更加粘稠!
整座凤仙郡残骸在这粘雨的持续冲刷下加速溶解,化作黑色泥沼的一部分!
天空垂落的黄褐色雨帘,更是如同亿万道连接天地的脐带,将污秽的生命力源源不断注入这正在成型的“神躯”!
“它在献祭!以无尽无休止的轮回为祭品,完成最后的蜕变!”
杨戬神目银光穿透重重雨幕,声音凝重:“那灯火是引,金锁是门,米山面山是祭坛的基座!
它在利用当年玉帝符诏留下的法则框架,逆转神圣为污秽,将天罚誓愿扭曲成孕育自身的神胎!”
如来盘坐银牛背上,听着二郎神的转述,脸色越发的悲天悯人:“玉帝符诏已成玄天爪牙,誓愿枷锁化作孕育邪神的温床。
凤仙郡民沉沦在轮回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亦不能!
他们的魂灵被锁在这污秽的循环里,成为这‘雨神’的一部分,在雨神出世之前,一直承受饥馑沉沦之苦!”
他看向祭坛核心那蠕动的巨物,一字一句:“此獠,当称‘饥馑雨师之胎’!
是玄天凝聚的精华,是玄天时代,第一批天生地养的初代神明。”
“米山面山为基,鸡狗为引,金锁为门,灯焰为匙!”
杨戬神目银光如电,穿透层层污秽雨幕,洞悉祭坛核心的法则关联,
“三者环环相扣,构成污秽誓愿的循环,既是那邪胎汲取力量的源泉,也是它最强的护身符!
不破此三重枷锁,休想伤其根本!”
“看起来,想破开并不是那么容易!”
陆渊体表南明离火熊熊燃烧,将靠近的粘稠雨滴蒸发成刺鼻青烟。
盯着那不断蠕动、吞噬着半人半泥“祭品”的庞大聚合物,眼中金焰跳动,自从开始东行,我的火气就是压不住的大啊!
“二哥,胖子,你们觉得先破哪一道?”
“鸡啄米山,狗舔面山,灯焰熔锁,本是解厄之序。”如来说道:
“如今米山腐霉,面山流脓,金锁锈死,灯焰污浊,誓愿已彻底扭曲。破局,需逆其道而行之!”
“怎么逆?”陆渊挑眉。
杨戬接口,三尖两刃刀遥指米山,“米山象征无尽饥馑,鸡啄是解厄之‘动’。
如今米山腐霉堆积如山,鸡影无踪,实则万千饥民魂灵化作无形之‘鸡’,永无止境地啃噬自身痛苦,反哺邪胎!
破此山,需斩断这无形的啃噬循环,令其‘无鸡可啄’!”
他又指向向面山:“面山象征膏腴断绝,狗舔是解厄之‘净’。
如今面山流脓,狗影扭曲融入邪胎,实则以污秽之‘舔’污染本源!
破此山,需以绝对的‘净’,驱散污秽,令其‘无污可舔’!”
“金锁象征天门禁锢,灯焰熔锁是解厄之‘光’。
如今锁孔堵死,灯火污浊,光暗颠倒!
破此锁,需以至纯至阳之‘光’,洞穿污秽,重燃希望,强行‘熔断’这禁锢之门!”
“有道理!”陆渊瞬间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