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抽烟？”张静怡在厕所里洗了把脸，出来，见方回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的抽，不禁皱了下眉，“你这身体才刚恢复。”
“没事。”方回摇摇头，问，“还没说完呢，今早在警局的时候，你跟潮升说了什么？他为什么会突然跟我道歉？”
张静怡闻言，看了眼还没离开的一男一女两位警察，略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啊？”
方回拿出纸笔，放在茶几上写字。
“没事，说就行，又没外人。”
“周哥那狗脾气，竟然还跟你道歉了？”年轻男警笑了声。
方回跟着笑，一边在纸上写字，一边解释道：“我们认识挺久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跟你差不多大，也是刚到派出所工作。”
“是吗？他那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年轻男警问道，又好奇方回在纸上写了什么，于是凑近看了一眼。
顿时。
脸上笑容僵硬。
方回放下笔，把这张纸推到年轻男警面前，这时，张静怡和年轻女警也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三人脸色一僵。
“第一次见潮升时，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方回笑着摇了摇头，“那时他还很青涩，比现在要瘦一些。”
“是吗？那还真的挺”，年轻男警顿了顿，拿出手机来编辑短信，“难以想象的。”
“你跟潮升说了什么？”方回问张静怡。
张静怡的目光从纸上挪开，咽了口唾沫才说：“我就告诉他，我们两个落到这种地步，他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哈？”
方回愣了下。
张静怡点头，继续说：“就是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当时我报警，指控周兰和陈建树包藏祸心嘛。”
“但因为各种原因，最后还是把周兰和陈建树放走了。”
“所以”，方回哭笑不得，“就因为这个，周潮升就有脱不开的关系了？”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张静怡说，“是那天之后，我们同居了之后，有一次我去洗澡，听到你给周潮升打电话。”
“哪一次？”方回愕然，回忆片刻问，“二十年前那个国庆节？你突然从医院离职，还要自杀的那次？”
“什么自......”张静怡鼓了鼓脸颊，捶方回一拳，“我记不清了，反正就有一次，你给周潮升打电话，问他，陈建树跟他说过什么。”
方回‘哦’了声，想起来了。
那次是盖达死后，在案发现场发现了方回的头发，于是方回被带去警局审了一天一夜。
离开警局时，方回让孙健安帮忙，追问周兰和陈建树，问他变成植物人的真相是什么。
陈建树和孙健安单聊。
一开始说的挺好，单聊之后，由孙健安再告诉方回。
但聊完之后，孙健安突然变卦了。
方回不死心，又给周潮升打电话——因为植物人这件事，周潮升也和陈建树单聊过。
结果周潮升也不告诉他，就搞得他挺郁闷的。
“所以啊。”张静怡耸耸肩，说，“陈建树半真半假的，告诉了周潮升一个真假参半的消息，而周潮升还信了。”
“他不止信，还要让你信。”
“他信誓旦旦的向你保证，陈建树一定是好人，陈建树为你付出了太多太多。”
“若非如此，你还用去北都大学，查那什么超级计算机？”
“你不查计算机，就不会遇到朱白雨。”
“就不会以为自己被换脑。”
“陈建树也就不会假死，周兰也就不用让你回家奔丧，最后还差点捅死你。”
张静怡说完，摇了摇头。
“你们之间这么曲折呢？”年轻男警说着，把短信发了出去，还给方回看了一眼。
短信内容是：【带个检测仪来方回家】。
方回点点头，顿了下，又对张静怡说：“这件事不能怪周潮升的。”
恍惚中，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周潮升从h省归来，一条手臂骨折了吊在脖子上，来跟他道歉的画面。
“真的不能怪他。”方回叹了口气，“是我爸临死之前，给周兰发了一条托孤短信。”
“如果没有这条短信，潮升和孙警官，断然不会相信陈建树的话。”
“......”
命运，真的造化弄人。
正如此刻。
方回捻灭烟头，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白纸上。
——【只是简单的入室下毒吗？会不会家里还被装了窃听器？】
李明为何要如此高调的，出现在那家爆款餐馆？
方回猜了两个原因。
第一，李明故意在大庭广众下现身，是为了引起警方注意。当警方注意力全在餐馆时，李明就可以做他想做的事了。
比如，下毒。
或许他早猜到了，今天早上，方回会被周潮升叫去警局。
家里没人，方便下毒。
另一种可能，李明猜到方回会去警局，只剩张静怡在家，那么今天躲在厕所里的凶手，就不是下毒那么简单了。
或许，会杀了张静怡。
再比如下毒之后，在角落中安装一些窃听器，以此来监听方回和张静怡的动向。
周兰死了，怎么死的？李明肯定会去想这个问题。
那么第一嫌疑人是谁？
——方回。
在李明的视角中，杀死周兰的只有一个人，只可能是方回。
于是他费尽心机的装下窃听器，想着监听到一些证据，然后送到警方手里。
隔岸观火。
坐看警方和方回自相残杀。
那么，如果这个猜想成真，李明一个刚潜逃回国的人，是如何得到窃听器的？
方回抿抿嘴，在纸上写下【餐馆】、【帮凶】两个词。
年轻男警正回着消息，见状一愣，向方回投来一个疑惑的目光。
“没事。”
方回摇摇头，靠在沙发上。
推理至此，李明突然出现在那家餐馆的原因就很明显了，第一个原因就是想引起警方的注意力。
第二个原因，在餐馆中和他的帮凶见面，或说和一个卖家见面，总之就是为了得到窃听器。
李明这个人真的很不简单，甚至连一切悲剧的起源——那场车祸，都是李明一手策划的。
好在，现在终于有了突破口。
对李明来说，这个提供窃听器的人，比今天来厕所下毒的人，更加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