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舟破开幽冥血海最后一缕腥雾时,我的掌心仍残留着星涡金纹的灼热。那枚曾化作金鳞巨兽的伴星兽,此刻正以流转的纹路蛰伏在我手背星斗玉印记中,每一次心跳都引发细微的共鸣,仿佛在印证母亲那句“接纳黑暗”的真谛。
“星辰使,前方便是东海水晶宫。”文昌帝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青金色的朝服在海风里猎猎作响,十二星玉简只剩七枚悬浮在腰间,每一枚都蒙着淡淡的黑气,如同被墨染过的星辰。
我扶着仙舟栏杆望去,本该是碧波万顷的东海水域,此刻却翻涌着暗紫色的浊浪。水晶宫的琉璃穹顶半浸在黑水中,往日流光溢彩的珊瑚礁群,如今像腐烂的白骨般狰狞矗立。更让人心惊的是,海面之下隐约可见无数黑色触手状的能量,正顺着宫墙缝隙疯狂钻入,如同毒蛇啃噬心脏。
“父帝!”龙女敖凌仙失声惊呼,指尖的龙珠骤然爆发出刺目青光。她月白法袍的袖口还残留着血海血雾的深紫,此刻却被海风鼓胀成猎猎战旗,赤金双龙冠下的银发随海风狂舞,那双总是含着水光的眸子此刻燃着怒火。
敖广龙王强撑着站在船头,墨色龙纹长袍下的躯体仍在轻微颤抖。他胸口的青黑毒斑已蔓延至咽喉,却仍用掌心抵住腰间悬挂的“定海神针”残片——那是一截仅存三寸的玄铁,上面刻着模糊的龙纹,此刻正发出不安的嗡鸣。
“是黑海水母的‘蚀灵触须’……”敖广的声音沙哑,龙瞳中映着海底翻涌的黑气,“定海神珠若被侵蚀,四海戾气将彻底失控。”
凌仙玉笛横在胸前,月白法袍下摆被海水打湿,露出绣着银线神木纹的内衬。她指尖掐动的法印突然一顿,秀眉微蹙:“师兄,你看那片乌云——”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水晶宫正上方的云层已凝结成诡异的旋涡,旋涡中心并非雷电,而是无数扭曲的魂文在盘旋,每一道符文都透着熟悉的幽绿鬼火气息。
“血海之主的分魂?”我握紧腰间的星河剑,剑鞘上的暗金纹路自发亮起。星斗玉在体内剧烈震颤,与手背的星涡金纹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让我能清晰“看”到那片乌云中蛰伏的力量——至少有三股与清玄子同级的怨魂能量,正以魂文为引,试图撕裂东海的护界法阵。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从海底传来,水晶宫的琉璃穹顶猛地炸开一道裂缝。无数黑紫色的水泡涌出,里面竟包裹着残缺的龙鳞和白骨,每一块骨头上都刻着细小的“渊”字血咒。
“是被操控的龙族先烈!”龙女目眦欲裂,龙珠脱手飞出,化作青龙虚影撞向水面。青光与黑气碰撞的刹那,我看到那些白骨龙鳞眉心的血咒突然亮起,竟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灭”字图腾。
“小心!它们的魂印与灭世录残片共鸣!”我猛地拔剑,星河剑在阳光下划出暗金长虹。【星河九变·第五变·星陨如雨】的剑势尚未完全展开,却听敖广一声厉喝:
“云龙退后!此乃‘万魂噬龙阵’,需以龙族本源破之!”
老龙王周身龙纹爆亮,墨色长袍寸寸碎裂,露出覆盖着青黑色鳞片的躯体。他张口一吸,海面突然凹陷成巨坑,无数水流化作巨龙形态涌入他口中。下一秒,敖广猛地喷出一道夹杂着冰晶的龙息,直击“灭”字图腾中心。
“轰——!”
黑气与龙息碰撞处,空间泛起阵阵涟漪。我趁机运转星力,手背的星涡金纹突然脱离皮肤,化作巴掌大的金鳞巨兽盘旋上空。它张口一吸,那些飞舞的魂文竟被吸得七零八落,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它的鳞甲。
“星涡……还能吞噬魂文?”凌仙惊呼,玉笛奏响清心咒,神木金光化作光雨洒落,净化着被污染的海水。
就在这时,海底突然传来一声更加凄厉的咆哮。我低头望去,只见定海神珠所在的海底神殿方向,一道漆黑的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中隐约可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具由万千枯骨拼接的巨人,头顶半枚天帝冠,正是血海之主的真身!
“他怎么会在这里?!”文昌帝君脸色剧变,七枚星玉简列成北斗阵护在身前,“难道锁魂塔的暴动只是声东击西?”
我握紧星河剑,剑刃上的黑白纹路剧烈震颤。星斗玉传来的灼热感越来越强,识海中突然闪过母亲星澜的画面——她站在东海之滨,手中握着半块星斗玉,望向海底的眼神充满忧虑。
“不对,”我喃喃自语,“血海之主的目标一直是定海神珠……他想借龙族本源彻底融合灭世录!”
我的话音未落,血海之主的骨手已抓住定海神珠。那枚原本散发着温润白光的宝珠,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咒纹路。
“哈哈哈——!”血海之主的咆哮夹杂着万千冤魂的尖啸,“星辰使,你以为阻止吾的分魂就有用了?三百年前,吾便在定海神珠内埋下‘怨龙种’,如今借灭世录之力激活,整个东海都将成为吾的祭坛!”
他骨手中的定海神珠猛地爆开,化作无数黑紫色的光点融入海水。刹那间,整个东海水域的海水都沸腾起来,无数龙形怨魂从海底升起,它们的眉心都烙印着血红色的“渊”字,眼中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父帝!”龙女尖叫着冲向敖广,却见老龙王已被数条黑色触须缠住,青黑色的鳞片上渗出点点血珠。
“凌仙,护住敖广前辈!”我大吼一声,星河剑在手中舞出层层剑幕,挡开扑向凌仙的怨魂龙。剑刃劈开黑气的刹那,我清晰地感觉到星斗玉与星涡的联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密——它们不再是两个独立的存在,而是在我体内形成了一个微型的星辰旋涡,每一次运转都能引动天地间的星力。
“【星河九变·终变·逆·混沌星陨】!”
我不再局限于剑招,而是将全身星力注入星河剑。这一次,剑光不再是暗金或黑白,而是化作纯粹的混沌色——那是一种包含了所有星光又吞噬了所有光芒的颜色。剑光过处,怨魂龙的身躯如同琉璃般寸寸碎裂,眉心的“渊”字咒文也随之湮灭。
血海之主显然没料到我的力量会突然暴涨,骨手猛地一挥,无数骨矛从血海中射出:“区区星辰之力,也敢妄称混沌?尝尝吾的‘万骨归宗’!”
骨矛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刺来,我手腕一翻,星河剑化作一道混沌光轮护在周身。“铛铛铛——”骨矛撞击光轮的声音震耳欲聋,我能感觉到手臂传来的巨大反震力,却咬牙硬撑。
“云龙!”凌仙的玉笛突然奏响高亢的旋律,神木金光化作藤蔓缠绕住血海之主的骨腿,“星斗玉的力量还能更强!想想你母亲的话——接纳黑暗!”
凌仙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我的灵台。是啊,母亲说过,真正的星辰使要接纳黑暗。我深吸一口气,不再压制体内那股与星涡同源的黑暗力量,而是引导着黑白二气在剑刃上彻底融合。
刹那间,星河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一种介于光明与黑暗之间的色泽,如同宇宙初开时的混沌星云。我能感觉到,整个东海的星力都在向我汇聚,甚至连天上的星辰都在微微闪烁。
“这是……星辰领域的完全体?”文昌帝君失声惊呼,七枚星玉简自发融入我的领域,化作点点星光。
血海之主第一次露出真正的恐惧:“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
“没有什么不可能。”我盯着他燃烧幽绿鬼火的眼窝,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三万年的阴谋,三百年的布局,今天该结束了。”
我举起星河剑,剑尖直指血海之主的魂核位置。体内的星斗玉与星涡金纹同时爆亮,形成一个微型的星图旋涡。
“【星河九变·终变·逆·星灭终焉·混沌版】
这一次,不再是单一的光柱,而是整个星辰领域化作一道混沌洪流,向着血海之主席卷而去。光流所过之处,海水沸腾,空间扭曲,连时间都仿佛放慢了流速。
血海之主发出凄厉的咆哮,他试图用灭世录残片抵挡,却发现残片在混沌星力面前如同纸糊一般。骨躯寸寸碎裂,魂核在混沌光流中剧烈颤抖,眼看就要彻底湮灭。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道比血海之主更浓郁的黑气突然从海底深处爆发,精准地包裹住即将破碎的魂核。我甚至没看清那黑气的形态,只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让我灵魂颤栗的气息——那是母亲星澜的气息,却又夹杂着无尽的黑暗。
“母亲?!”我失声惊呼,下意识地收回了部分力量。
黑气包裹着魂核,化作一道流光射向东海深处的“归墟”。临走前,我仿佛听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识海响起:
“云儿,勿追……时机未到。”
那声音一半是母亲的温柔,一半是血海之主的阴鸷,混合在一起,让我瞬间僵在原地。
“师兄!”凌仙和龙女急忙冲到我身边,她们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敖广则瘫坐在地上,胸口的青黑已褪去不少,显然是在最后关头被神秘力量解了毒。
文昌帝君望着归墟方向,七枚星玉简重新悬浮在腰间,却依旧光芒黯淡:“方才那股力量……竟能从星辰领域中抢走魂核?”
我握紧手中的星河剑,剑刃上的混沌星光渐渐收敛,变回暗金纹路。手背的星涡金纹轻轻震颤,传来一股安抚的力量。我知道,那一定是母亲,可她为什么要救血海之主?还有那声音中的另一半……难道血海之主的魂核里,真的有星渊的残魂?
“定海神珠……”龙女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向海底。
我低头望去,只见原本存放定海神珠的神殿已化为一片废墟,唯有中央的玉台上,残留着半枚碎裂的黑色宝珠,上面刻着一个扭曲的“澜”字。
“这是……”我捡起碎片,星斗玉突然传来剧烈的灼痛。识海中再次闪过母亲的画面——她将半块星斗玉交给清玄子,袖口露出玄色玉镯;她站在血海边缘,泪水滴入血水中;还有她最后化作星光融入灭世录玉简的瞬间……
“母亲她……”我喃喃自语,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想,“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血海之主的阴谋,甚至……”
“星辰使,”文昌帝君打断我的思绪,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碎片上,神色凝重,“定海神珠碎裂,四海戾气失去镇压,不出三日,三界水域恐将爆发浩劫。当务之急,是找到修复神珠的方法。”
敖广挣扎着站起身,墨色长袍重新覆盖躯体,只是脸色依旧苍白:“修复定海神珠,需得‘星核之源’……那是当年天帝铸造神珠时,融入的一缕星辰本源。”他看向我,龙瞳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而这星核之源的唯一线索,藏在星渊当年的‘堕仙手记’里。”
“堕仙手记?”我皱眉,“那不是早就遗失了吗?”
“不,”敖广摇摇头,从袖中取出一枚刻着龙纹的玉简,“当年天帝封印星渊时,曾将手记一分为三,分别藏在天庭、东海和……幽冥血海的忘川底。”
我的心猛地一跳。忘川底?母亲的残魂不就在那里吗?难道母亲当年留下的,不仅仅是灭世录残片?
“父帝,我们现在就去忘川!”龙女急切地说。
“不可,”敖广摆手,“忘川结界虽因血海退潮而松动,但血海之主的残魂必定还在附近蛰伏。况且……”他看向我,欲言又止,“星辰使,你体内的星斗玉与灭世录残片产生共鸣,若靠近忘川,恐有不测。”
凌仙轻轻握住我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坚定的力量:“师兄,我陪你去。神木之力能净化怨念。”
我望着凌仙清澈的眼眸,又看了看龙女焦急的神色,再低头看向手中的黑色珠片。母亲的话语在耳边回响:“接纳黑暗,方能成就光明。”
“好,”我深吸一口气,握紧星河剑,“我们去忘川。无论那里藏着什么秘密,我都要找到答案。”
文昌帝君叹了口气,将七枚星玉简中最亮的一枚递给我:“此乃‘北斗引路’玉简,能在怨念浓郁之地指明方向。星辰使,万事小心。”
我接过玉简,星斗玉与玉简产生共鸣,发出温暖的光芒。手背的星涡金纹再次亮起,化作金鳞覆盖在剑刃上,让星河剑看起来如同由纯粹的星涡能量构成。
“走吧,”我看向凌仙和龙女,眼神坚定,“这一次,我们不仅要找回堕仙手记,还要弄清楚,母亲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仙舟再次起航,驶向幽冥血海的方向。身后的东海依旧波涛汹涌,只是那股毁灭的黑气已随着血海之主的退去而渐渐消散。但我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母亲的身影,星渊的真相,血海之主的魂核,还有那神秘的“星核之源”……无数谜团如同星辰般在我脑海中闪烁,指引着我走向更深的黑暗,也走向最终的光明。
仙舟穿破最后一层血色云雾时,忘川的腥甜气息比上次更加浓郁。我站在船头,星河剑自发轻鸣,剑刃上的星涡金纹与周围的怨念产生奇异的共鸣,竟将部分黑气转化为点点星光,洒落在甲板上。
“星辰使,你的力量……”文昌帝君惊讶地看着那些星光,七枚星玉简上的阴霾似乎都淡了几分。
我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前方翻涌的血浪。忘川结界的残垣断壁在血海中若隐若现,每一块碎石上都刻着模糊的魂文,如同无数冤魂在无声呐喊。手背的星涡金纹突然剧烈震颤,我猛地抬头,只见血浪深处,一个熟悉的黑影正在沉浮。
“是清玄子!”凌仙失声惊呼,玉笛横在胸前,神木金光蓄势待发。
果然,那黑影挣扎着浮出水面,玄色长袍破烂不堪,胸口插着半截星河剑的断刃——正是当初我斩断他手臂时留下的。他脸上再无往日的阴柔,只剩下怨毒的扭曲,眉心的灭世录符文已变成深紫色,如同一只睁开的魔眼。
“星辰使……你果然来了……”清玄子的声音嘶哑,带着血泡破裂的滋滋声,“吾主早已料到,你会为了那半本手记,踏入这忘川死地……”
他话音未落,血海中突然升起无数骨手,每一只骨手上都刻着“渊”字血咒,朝着仙舟抓来。龙女敖凌仙怒吼一声,龙珠化作青龙虚影拍击水面,却被骨手缠住,青光顿时黯淡。
“小心!这些是‘万魂骨手’,能吸收仙力!”敖广急忙祭出定海神针残片,墨色龙息喷吐,却只能勉强抵挡。
我握紧星河剑,剑刃上的星涡金纹爆发出璀璨光芒。【星河九变·第七变·星旋绞杀】的剑势瞬间展开,暗金色的光刃如同旋涡般旋转,将那些骨手绞成碎片。但碎片落地即化,重新融入血海,仿佛从未被摧毁。
“没用的……”清玄子狂笑起来,眉心的灭世录符文猛地爆亮,“在这忘川血海,吾主的力量无穷无尽!而你,星辰使,很快就会知道……你母亲当年是如何背叛星渊的!”
“你胡说!”我怒吼一声,剑势更猛。星河剑划破血雾,直取清玄子眉心。但就在剑尖即将触及他皮肤的刹那,清玄子的身体突然化作万千血蝶,四散飞开。
“哈哈哈——!去找吧,去找那本记录着背叛的手记吧!”血蝶汇聚成清玄子的虚影,在血海上空盘旋,“等你看到真相,就会明白,你母亲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虚影消散的瞬间,血海中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我低头望去,只见忘川结界的残垣下,一块刻着星纹的石碑正在缓缓裂开,石碑缝隙中,露出半卷散发着霉味的羊皮卷。
“那是……堕仙手记?”文昌帝君惊呼,七枚星玉简自发飞出,布下防护阵。
我纵身跃入血海,星斗玉与星涡金纹同时发力,在周身形成一个星辰护罩。血水滴落在护罩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却无法侵入分毫。当我的手指触碰到羊皮卷的瞬间,星斗玉突然传来剧烈的灼痛,识海中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
母亲跪在天帝面前,泪水滑落;星渊手持灭世录,狂笑中坠入血海;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忘川边,将半卷手记塞进石碑……
“师兄!”凌仙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我抬头望去,只见清玄子的血蝶虚影再次凝聚,这一次,他手中竟多了一把燃烧着幽绿鬼火的骨剑。
“尝尝这把‘忘川骨剑’吧!它可是用你母亲当年斩杀星渊的剑意铸造的!”清玄子嘶吼着,骨剑划破血雾,带着撕裂灵魂的尖啸刺来。
我心中一震,下意识地挥剑格挡。“铛——!”金石交鸣之声震耳欲聋,我只觉一股阴寒刺骨的力量顺着剑刃传来,瞬间冻结了我的经脉。
“不好!这剑上有噬魂咒!”敖广惊呼,龙息喷在我剑刃上,试图融化那层冰雾。
凌仙的玉笛奏响净化神曲,神木金光化作光雨落在我身上,却只能暂缓寒意。清玄子的骨剑每一次挥舞,都让血海中的怨魂更加狂暴,无数黑色触手从四面八方袭来,将我困在中央。
“云龙!”凌仙和龙女同时惊呼,却被更多的骨手缠住,无法靠近。
我咬紧牙关,运转星力试图冲破冰封,却发现那股阴寒之力与灭世录的怨念同源,竟在不断侵蚀我的星斗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手背的星涡金纹突然爆发出万丈光芒,金鳞巨兽的虚影从纹路中冲出,张口一吸,将那把忘川骨剑吞入腹中。
“吼——!”
星涡的咆哮震彻忘川,它周身的鳞片展开如孔雀开屏,每一片都浮现出完整的星斗玉纹路。清玄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眉心的灭世录符文寸寸碎裂,身体化作血雾消散在海风中。
而星涡吞下骨剑后,身体突然开始发光,金鳞逐渐蜕变成水晶般的透明色,眉心的印记化作一个微型的星图旋涡。下一秒,它重新落回我掌心,化作一枚流动的光纹,融入我手背的星斗玉印记中。
这一刻,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星涡不再是伴星兽,而是真正的“星核之源”——那缕当年天帝融入定海神珠的星辰本源!
“原来……星核之源一直在星涡体内。”我喃喃自语,终于明白母亲为何要将星涡留给我。
就在这时,忘川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钟鸣。血海的血浪开始退潮,露出底下布满符文的黑色礁石。在礁石中央,一座尘封已久的石殿缓缓升起,殿门上刻着两个巨大的星纹——那是母亲星澜的道纹。
“那是……星辰神殿?”文昌帝君震惊地看着石殿,“传说中星辰使的诞生之地,怎么会在忘川底?”
我握紧手中的羊皮卷,星斗玉与石殿产生强烈的共鸣。识海中,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无比清晰:
“云儿,欢迎回家。”
我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石殿。凌仙、龙女和敖广紧随其后,文昌帝君则留在仙舟上护法。石殿的大门在我靠近时自动打开,里面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只有一座白玉祭台,台上放着半块闪烁着星光的玉石——正是母亲手中的那半块星斗玉!
而在祭台中央,插着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剑柄上刻着一个扭曲的“渊”字,剑身却流淌着星辰般的光芒。
“这是……”我伸手握住剑柄,一股熟悉的力量瞬间涌入体内——那是星渊的力量,也是血海之主的力量,更是……母亲的力量。
羊皮卷突然自动展开,上面的文字在星光中浮现:
“吾,星渊,堕仙之主,在此立誓:若有后人得见此记,当知吾之堕仙,非为怨恨,实为守护。三百年前,吾察觉天帝座下有内奸,欲借灭世录颠覆三界。吾假意堕仙,实则深入虎穴,却不料中了圈套,被剜去星斗玉,更被种下‘怨龙种’。幸得星澜相救,以半块星斗玉封印吾体内的血海之主分魂,并将星核之源注入伴星兽星涡,以待后人。”
“内奸?”我失声惊呼,“母亲她……”
羊皮卷的文字继续变化:
“星澜,吾之挚爱,星辰使也。她知内奸势大,故布下此局,以自身残魂为引,将灭世录残片散落三界,只为等待真正的星辰使——吾与她的孩子——出世。云儿,若你看到此记,当知你母亲的苦衷,她并非背叛,而是以身为饵,引蛇出洞。”
“而那内奸……”
羊皮卷的最后几个字刚浮现,石殿突然剧烈震动。那把黑色长剑猛地出鞘,化作一道黑光射向我的眉心。与此同时,我体内的星斗玉与星涡金纹同时爆亮,黑白二气在识海中疯狂旋转,最终化作一个完整的星图。
“轰——!”
无数记忆碎片涌入我的脑海——母亲与星渊的相爱相杀,天帝的秘密计划,还有那个戴着玄色玉镯的内奸真面目……
“是文昌帝君!”我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星辰与怒火,“当年背叛星渊,勾结血海之主的内奸,是文昌帝君!”
石殿外的血海突然彻底退潮,露出一片刻满星图的海底平原。我握着那把黑色长剑,剑身的“渊”字与我手背的星涡金纹共鸣,散发出混沌而浩瀚的力量。
“师兄,你怎么了?”凌仙担忧地看着我,她月白法袍上的神木纹正在发光,显然感受到了我体内力量的剧烈波动。
龙女扶着敖广,龙珠在掌心旋转:“星辰使,堕仙手记里到底写了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羊皮卷上的文字和涌入脑海的记忆碎片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个横跨三万年的惊天阴谋:
当年天帝察觉混沌怨念滋生,便命星辰使星澜和她的恋人星渊寻找解决之法。岂料文昌帝君早已被血海之主蛊惑,他设计让星渊“堕仙”,实则是为了让血海之主寄生在星渊残魂中,以便日后操控灭世录。母亲星澜识破了阴谋,却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将计就计,布下三百年的大局,等待我——她与星渊的孩子——诞生,成为真正的星辰使,集齐星斗玉和星核之源,揭穿文昌帝君的真面目。
“文昌帝君……”我握紧手中的黑剑,剑刃上的星光流转,“他才是真正的内奸。”
敖广闻言猛地一颤,墨色龙纹长袍下的鳞片都在发抖:“不可能……文昌帝君乃天帝座下重臣,怎会……”
“父帝,你忘了锁魂塔暴动时,是谁‘恰好’不在?又是谁的星玉简能精准避开灭世录的攻击?”龙女的声音冰冷,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还有在东海时,他为何一直劝阻我们追查灭世录残片?”
凌仙轻轻点头,玉笛上的神木纹愈发明亮:“师兄刚得到堕仙手记,石殿就震动,那把黑剑就出鞘……这一切太巧合了。”
我看向石殿中央的半块星斗玉,它此刻正与我体内的星斗玉产生共鸣,形成一个完整的星辰之核。当两块星斗玉彻底融合的刹那,我终于明白了母亲最后的话:“接纳黑暗,方能成就光明。”
黑暗,并非血海之主的怨念,而是星渊为了守护三界而甘愿背负的“堕仙”骂名;是母亲为了揭穿阴谋而选择的隐忍与牺牲;更是我作为星辰使,必须接纳的、构成宇宙的另一半真相。
“我们回天庭。”我握紧黑剑,转身走向仙舟。星河剑与黑剑在我手中交相辉映,暗金与漆黑的光芒交织,形成一种混沌而和谐的力量。
仙舟划破忘川血海,向着霞光万丈的天庭飞去。但这一次,我们看到的不再是琉璃瓦上的碎金光芒,而是南天门外密布的乌云,以及云层中若隐若现的十二星玉简大阵。
“文昌帝君果然动手了!”龙女惊呼,龙珠化作青龙虚影冲在最前方。
我们的仙舟刚靠近南天门,十二星玉简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黑光,组成一个巨大的“封”字结界,将整个天庭包裹在内。我能看到,结界内的仙官们大多被黑气控制,眼神呆滞,如同行尸走肉。
“星辰使,久违了。”文昌帝君的声音从结界中传来,他依旧穿着青金色的朝服,只是袖口的北斗七星纹已变成血红色,十二星玉简在他身后悬浮,每一枚都刻着狰狞的魂文。
他站在南天门前的玉阶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灭世录残片,嘴角勾起阴鸷的笑容:“可惜啊,你还是太晚了。灭世录的残片即将集齐,血海之主的真身也即将降临,三界……将重归混沌。”
“文昌帝君,你背叛天帝,勾结魔族,罪无可赦!”我举起手中的双剑,星河剑与黑剑同时发出共鸣,“今日,我便以星辰使之名,清理门户!”
“星辰使?”文昌帝君狂笑起来,十二星玉简猛地向前一推,“你以为凭你手中那两把破剑,就能阻挡灭世的洪流?当年天帝剜去星渊星斗玉时,我就在现场!你母亲跪地求饶的样子,真是感人啊……”
“住口!”我怒吼一声,双剑齐出。的剑势同时展开,暗金与漆黑的剑光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撞向十二星玉简大阵。
“铛铛铛——!”
剑与玉简的碰撞声震耳欲聋,整个南天门都在颤抖。我能感觉到文昌帝君的力量远超想象,他显然已吸收了大量灭世录的力量,十二星玉简不再是仙家法宝,而是变成了怨念的容器。
“云龙,我来助你!”凌仙的玉笛奏响战歌,神木金光化作万千光箭射向玉简。龙女抛出龙珠,青龙虚影缠绕住文昌帝君的手臂,敖广则喷出龙息,试图打破结界。
但文昌帝君的力量实在太强,他随手一挥,凌仙的光箭便消散无形,龙女的青龙虚影也被震得连连后退。
“哈哈哈——!放弃吧!”文昌帝君举起灭世录残片,无数怨魂从残片中飞出,组成一个巨大的鬼影,“看看这是谁?你母亲的残魂!当年我就是用这灭世录,将她的魂魄封印在忘川底!”
鬼影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我吞噬而来。我看到鬼影眼中闪烁着熟悉的温柔,那是母亲的眼神!
“母亲!”我心神剧震,剑势为之一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手背的星涡金纹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金鳞巨兽的虚影再次冲出,这一次,它不再是吞噬,而是发出一声温柔的咆哮。鬼影听到咆哮,竟然微微一滞,眼中的怨毒散去不少,露出一丝清明。
“云儿……走……”母亲的声音从鬼影口中传出,带着无尽的疲惫。
“不!母亲!”我怒吼一声,双剑猛地合一,暗金与漆黑的光芒彻底融合,形成一道混沌色的光柱。这一次,我不再使用任何剑招,而是将全身的星力、龙力,以及对母亲的思念、对真相的愤怒,全部注入双剑之中。
“以吾之名,敕令星辰……灭世!”
混沌光柱冲天而起,比在血海时更加耀眼,更加浩瀚。它撕裂了十二星玉简大阵,击碎了灭世录残片,更穿透了母亲的鬼影。
文昌帝君发出凄厉的惨叫,十二星玉简寸寸碎裂,青金色的朝服被混沌光流撕裂,露出里面刻满血咒的躯体。他惊恐地看着我,眼中第一次露出绝望:“不可能……你怎么可能……”
我一步步走向他,双剑上的混沌星光流转不息:“没有什么不可能。因为我是星辰使,是星澜与星渊的孩子,是来终结你这三万年阴谋的人。”
混沌光柱最终淹没了文昌帝君,他的身体化作飞灰,唯有眉心的灭世录符文冲天而起,向着天际的星渊旧部锁魂塔飞去。
我没有追击,只是望着飞灰消散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母亲的鬼影在混沌光流中化作万千星光,融入我的星斗玉中,这一次,我感受到的不再是悲伤,而是解脱与希望。
“师兄……”凌仙走到我身边,轻轻握住我的手。
我回头看向她,又看了看龙女和敖广,露出一个疲惫却欣慰的笑容:“结束了。”
天庭的乌云渐渐散去,阳光重新洒在琉璃瓦上。那些被黑气控制的仙官们纷纷清醒过来,看着狼藉的南天门和我手中的双剑,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敬畏。
我知道,真正的结束还未到来。灭世录的残片还在,血海之主的真身尚存,三界的创伤需要修复。但我不再迷茫,不再恐惧。
因为我是云龙,星辰使,是光明与黑暗的融合者,是三界因果的终结者。
我握紧手中的双剑,望向天际最深的星辰。那里,有母亲的微笑,有星渊的期盼,还有属于我的、星辰大海的征途。
新的篇章,才刚刚开始。而我,将在这浩瀚的宇宙中,写下属于自己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