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除了蔡小心的咳嗽。
什么都听不见了。
那人的尸体就在自己的脚下。
还瞪着眼。
士兵们眨巴着眼，愣在那里，回不过神。
太快了，发生的太快了。
从林天冒头到歹徒倒下，不超过一分钟。
林天把匕首往腿上一别，转身检查剩下两名被绑的战士。
确认只是昏迷，这才放下心来。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内衬布，动作沉稳地擦着刀身。
刀锋在布料上划过，发出细微的“沙”声。
这个匕首还是在“神剑”统一发的。
他没什么恋旧情绪，主要是这个匕首很符合他的使用习惯。
一直没换，就随身带着了。
“连…连长…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凌云咽了口唾沫，声音发干。
“太快了，一击毙命，直中脖颈，真…真厉害。”
话语间没有恐惧，只有对强者的敬佩。
他脸上点缀着血点子，其他战士假装很忙。
一共就四个活口，恨不得两个看一个。
林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嘴角轻轻一勾，声音不高：
“把人集中到我面前。”
兵们像搬蚂蚁一样，把绑在一起的几个人搬过来。
粗糙的绳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干涩的响声。
其中一个胡子男醒了，眼神惊慌。
嘴里叽里咕噜吐出谁也听不懂的语言。
林天掏了掏耳朵。
斜眼过去。
只一眼。
二排的战士就懂了，随手掏了块抹布塞进去。
这下安静了，比之前还安静。
他们坐了下来，坐是坐过来了。
双膝微微收着，恨不得离尸体八米远。
“呵。”林天看着他们的样子，心中恶趣味噌噌往上涨。
杀人没有那么轻松。
见死人也没那么轻松。
和平年代，除了在医院里，社会上那种重大犯罪事件等。
很少真的能面对面接触尸体。
更别说冷兵器直接割开大动脉。
血溅在地上，蜿蜒成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
对这些从来没见过血的兵来说，还是有点刺激了。
要是邓柏或者岳怀瑾这种政工干部在这里，势必就地就开始做心理指导了。
林天是个坏人。
他看到这些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小恶魔都掩饰不住了。
林天：“所有人！打扫战场，尤其这个已经毙命的，必须每个人手上都给我留下他的血。”
“啊！？”
蔡小心吓得咳嗽都停了，声音尖了一度，“连长，这…这不符合规程吧？咱们是不是得等警方同志过来？”
他话一口气说快了，尾音里带着颤。
“他们要勘察现场，这里就是第一现场，破坏了容易给兄弟部队添麻烦啊！”
“而且，”他吞了口唾沫，又瞥了一眼刀疤脸的尸体，视线像被烫着似的立刻滑开。
“而且…这是死人啊，死得不能再死的那种…我们老家说沾死人会…不好……”
话没说完，就自己憋住了。
林天擦着匕首的手。
一下，一下。
眼睛和刚才锁定目标的眼神一样。
肃杀，冷静，鬼魅。
脸上的油彩被汗水和血迹冲掉一部分，露出那双瑞风眼。
血色映衬下，那目光更亮、更锐，像寒光从眼底直射出来。
冷着脸的连长，比平时更让人害怕。
这种凉意是从心底涌上来的，他怕再说一句。
连长杀性大发，把他也给咔嚓了。
他苦着脸看向排长，他是真没招了！
林天站起身，擦得锃亮的匕首在指间灵巧地手上转了个花。
刀尖划过空气，带起一丝轻响。
在十个人面前走了一遭，除了两个昏迷的患者。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寒光啊，利刃啊，插进去就毙命啊。
每个人都能想象那一瞬间的景象。
林天走了两步，在胡子男面前停下。
那是唯一一个还有意识的歹徒。
站在他面前那刻，胡子男挣扎的异常强烈。
眼珠瞪得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瞳孔急剧收缩。
可等到匕首真正落到他头顶时，他反而僵住了。
这人和其他的龙国军人不一样。
他不谈判，不给他们留时间。
上来就把头儿杀了。
眼前这些兵，都很畏惧这个没有军衔的兵。
他要是失手把他杀了，也不会有任何后果。
都是上过通缉令的人物，心里清楚。
他的视线看着这人的匕首，落在他的头上。
一寸，一寸的往下滑。
他闭上眼，准备接受命运的审判。
呲啦！
一阵强烈的拉扯感，让他差点哆嗦。
下一秒，一簇短短的胡子被扯了下来。
林天像个顽皮的孩子，把攥着胡子把那簇胡子在手心揉了揉，玩着玩着才慢悠悠地开口：
“我说过的话，不说第二遍。”
“给你们两分钟，一人上去把他给我处理了，处理之后放出来，然后下一个人。”
他转过头，点名：“就从蔡小心开始，我倒要看看，军队里的阳刚之气，能不能把那玩意给镇住！”
蔡小心苦巴着脸，望向战友们。
他可是人质啊，人质啊！
战友们被林天那股逼人的气场吓得连忙摇头。
没办法，连长太…强了。
他们只是可怜的小士兵，阻拦不了大连长的威胁。
蔡小心只好把最后的希望抛给凌云。
排长，亲亲排长。
虽然你平时比较严厉，在这个时候，只有你能救救可怜的人质了。
凌云接收到他的视线，见蔡小心西子捧花在那抛媚眼，脸色当场黑了。
“愣什么！”他怒吼，“还不赶紧去，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
“别人想近距离接触都没机会！”
严厉中，言语间还透露出些许的羡慕。
他刚才处理那些块状物，没赶上头一茬。
被蔡小心这个人抢了。
蔡小心这才反应过来——看死人的活儿…还有人抢着要？
他咬咬牙，从地上爬过去。
绝对不是因为怕，是刚才被绑着腿发麻了！
他的手伤已经处理过，用绷带包得严实，只是还渗着血。
林天冷声道：“把眼睁开！”
“谁都不许闭眼！以后全都一样！”
说着碎碎念道：“大男人家家，连女兵都不如~”
于是，战士们排着队去摸尸体。
这样离谱的场景，放眼全军恐怕也就林天这里看得见。
等所有人轮了一圈，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时间也差不多了。
嗡——嗡——嗡——
远处传来低沉而有力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