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舒坦得很！泡了半小时，我脚都泡白了！”
澡堂里热气氤氲，人来人往。
大家都光着身子，有的地方还排起了队。
每个地方的澡堂都有自己的风格，军营里也不例外。
北方那是地地道道的大澡堂，讲究一个“坦诚相待”。
现在在的是侦察连，好在每个隔间之间还有个小隔间，稍微有点私密。
“我真是不想走了，兄弟们，明天谁想办法替我把假搞下来，我请谁去按摩！”
“双梓晨，你别做白日梦了，这次轮到我外出了吧！”李政阳一边搓一边吐槽。
双梓晨苦着脸求道：“求求你们，两个名额，饶饶小弟我吧。”
“我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经过‘再塑造’，肉都硬了。”
“出去得找个人把我整个人按软了才行。”
他一拍大手，语气又来一波：“这样！以后咱班只要有人出去按摩的，我全包了。这次先照顾我这个‘财主’好不好~”
说着瞟向战士们，眼神里写满讨好。
一班的人倒也没反对。
双梓晨除了家里有钱，别的没几个拿得出手的优点。
要不是他老是给班里买吃买喝，早就被踢出这个“光荣集体”了。
可以说，没有他，一班就是把整排平均分往上拉的那一块。
整个连都难找能跟他们比的，这下更是强强联手了。
“班长，行不行？”双梓晨贱笑着抓住王兴浩的搓澡巾，摆出不给假就不放手的架势。
王兴浩淡淡看他一眼：“班里人都没意见，我也没意见，关键得看连长怎么说。”
“连长这一个月都没批过假，你要是劝好他，我哪怕你晚归我都给你批了。”
一提到连长，澡堂里其他人也凑了过来，兴趣被挑了起来。
反正都是一班的，说出去也不会传到外头。
李政阳慢悠悠接话：“我劝你别抱希望了。连长整天板着张脸，除了给下马威，我还真没见他对咱们有一点和气。”
“就算他笑，也是笑里藏刀。我们也是年轻人，能不能放我们一马？”
“就是！来一个月了，正眼看咱们的都不多，更别说关心人了。训练完在操场、食堂见个面，他的私人时间都干啥谁知道？”
“人家是‘天之骄子’，和咱们这些粗人，差得像天和地。别多嘴了，万一他听见了，又是五公里奔袭！”
“哈哈哈哈哈，就是！”
双梓晨站在那儿，脸上有点发僵，心里隐隐后悔。
早知道他提请假的话题会被带偏成这样，他宁可死也不敢起这个头。
话一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了。
他嘟囔道：“没必要吧，我觉得连长还挺好的。”
这话一出，澡堂里顿了下。
有人挑衅地反问：“不是吧？从你嘴里说这话，我怎么就这么信呢。”
双梓晨耳根泛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么着：“你们跟连长接触少，我和他关系稍微近点儿。”
“嗯？你俩有亲戚关系？”
“没有，就是……我觉得连长挺好的。
咱拿事实说话，他一来之后，伙食不是明显上去了？”
说到这儿，他整个人都自信起来，声音大得整个连都听得见。
“那是炊事班的功劳，要说也得归何班长，跟他有什么关系？”
双梓晨：“那你说为啥老连长不在的时候没改善，人家一来就变了？！”
“再说训练场的氛围，你们谁没感觉到？我都习惯那味道了，我不信你们一点都无感。”
“你们话那么多，是不是男人了！”
为了替连长说话，他越说越起劲。
他觉得连长身上有股“凡人够不着”的气质。
晚上给自己加练，早上四点就起床的狠人，他是做不到。
后面有次他逼自己四点多起来，又碰上连长了。
说明人家就是那个作息规律，每天都这样。
别说他了，整个连也没听说有那么勤奋的人啊！
后面连长把两个连挑了，他是最不意外的。
连在队伍中有人偷看他都能敏锐察觉到的人，那些岗哨来说，小意思。
哪怕被罚了，也不影响他认定连长是顶顶酷的连长。
王兴浩打断：“行了，别说了，这事在自己班里说说就罢了。”
“没谱的话别乱说，有空就擦枪，把心磨磨！”
经过一个月相处，王兴浩并不像别人想的那样“难搞”。
他是认死理的那种，一旦连长把他压下去那一刻，他也服了。
真按自己一开始想法和实力远大于他们的对着干，那才叫找死。
而且他有感觉，连长给他们呈现的实力还不是他的全部。
有澡堂里的人表情各异，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
说实话，就算是老连长，和他们之间也还隔着层距离。
没表态的，才是真正的大多数。
......
咚咚咚！
晚上九点。
邓柏刚擦完头发，看着陈列在旁边的小零食。
正纠结吃，还是不吃。
吃吧，已经洗澡刷牙了。
不吃吧，对不起自己。
手罪恶的刚要去拿豆干，一阵敲门声吓得他把豆干都扔地上了。
“谁...谁啊！”他故作镇定的把东西收收好，随便拿两张纸把脸上的水印擦干。
才去开门。
门一打开，果不其然，这个时间来找他，还没听见脚步声，就是对面的。
林天脸颊上的肉堆在一起，十六颗标准的牙齿漏着风，看起来十分真诚。
往下看，手里带提溜着礼物盒，一副犯事儿了的样子。
邓柏一挑眉，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是干嘛来的了。
向来好脾气的他，做了一件挺冒犯的事：
一手横在门框前，拦住了跃跃欲试想往里头进的连长。
邓柏语气冷静：“有话直说，大晚上的连长和指导员在一个屋里，让战士们看了不好。”
林天眼一眯，听着这话脸皱成一团，随即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邓柏。
“开什么玩笑，我一天跟你共事的时间高达十个小时，通宵也不是没有的事儿，别闹啊、”
嘴上说着别闹，另一只空档的手一提，一转，一松。
一只脚已经走进邓柏的宿舍里了。
“靠！”邓柏没忍住爆了粗口，眼睛瞪得滚圆，“你是来道歉的，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态度！”
“有你这么不诚心的道歉吗！”
“你出去，重来一遍！”
林天抬眼瞅他，见他还站在门口，一把把他拉进来，毫不客气地按到了座椅上。
手上提的红色手提袋，往他怀里一塞。
动作极其丝滑，丝滑到邓柏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按照肌肉记忆坐好，双腿岔开，手略有些不知所措的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