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一百做完后，连动的力气都没有。
“早知道不洗澡了，折腾半天白折腾了。”
孔宝瑞瘫在床上，半睁着眼，气若游丝地嘟囔了一句。
可惜没人搭理他。
新兵们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残血，彻底消耗殆尽。
挺尸！
王二胜本来也想睡，眼睛刚闭上，心里却还惦记着那两根烟，怎么也静不下来。
等大家都睡熟了，当下轻手轻脚爬起来，悄悄溜下床。
“你干嘛？”
黑暗中，郭远鹏的声音突兀响起，把他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回床上。
“我...我去上厕所。”
“哦，快去快回，不要超过五分钟。”
郭远鹏倒头就睡。
王二胜走到门口，又回头纠结地看了一眼睡在班长上铺的林天。
心一横眼一闭，推了一下他。
“天……天哥？”
林天皱了皱眉，翻了个身，似乎没醒。
“你到底要干什么，不是上厕所还不去。”
他吓得一个激灵，猛地转身，发现郭远鹏又撑着眼皮看着自己。
“我...我，我一个人有点不敢，想让天哥陪我。”
“胆子这么小，我陪你去！”
郭远鹏闭上眼穿上衣服，‘现在新兵都是这么样吗，上个厕所还让人陪。’
“啊？不用吧……”王二胜舔了舔嘴唇，有些心虚地后退半步。
“磨磨唧唧的赶紧！”
郭远鹏靠在墙上，手环胸口，头一点一点的，几乎要睡着了，等了好一会儿。
“好了没？”
“好了好了，这就来。”
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宿舍方向，心里五味杂陈——烟没抽到，尿还差点憋回去，白折腾了！
而此刻，林天在床上翻了个身，睡得正香，完全不懂二胜的艰难......
*
第二天早上，刚起床，林天就听见一阵蚊子叫。
“什么动静？”
“呜呜呜，天儿，你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我好疼！”
林天一转头，只见福满德哭了起来，那么大块头哭起来跟蚊子叫一样。
满脸委屈，五官挤在一起。
说实话，林天一点心疼的感受都没有，甚至有点想笑。
他忍着笑意，“你是哪儿疼啊，我给你治治！”
“我全身上下都疼！”
一起床，每一寸肌肉都诉说它的疼痛，每一块肉都哭诉它的委屈，二公子根本没吃过这种苦。
“害，这么大人还哭！不害臊啊！别人哭两句我也不说什么，你一个都没做完有什么好哭的！第一天练习有点反应很正常，快点！”
“啊？班长，我不行了，我要请假！”
“请个屁！”
郭远鹏一个大脚丫子直接把他从床上踹了下去。
“哎哟——！”
福满德顿时腰不疼了，腿不酸了，老老实实穿衣服了。
众人看着他的样子，纷纷憋笑，林天忍不住低声调侃：“神医郭大脚，一脚治百病。”
郭远鹏冷哼一声，“别废话，五分钟后集合！”
把被子简单铺好，齐刷刷出早操去了。
等出完操回来再叠被子。
“天儿，你不觉你忘了什么吗？”
“明白明白，今天晚上一定。”
一看王二胜幽怨的眼神，林天就知道该做什么事了，他昨天晚上确实累了。
跟陆傲，一比再比，手都哆嗦。
今天起来他身上也疼，强忍着没说。
这天训练内容跟前一天差不多，慢慢磨着磨着就融入了。
新兵们也不像昨天那样紧张了，站军姿也不晃了，浮躁的心慢慢稳下来。
“一令一动”
“一！”
“二！”
“一。”
新兵们还等着那声‘二’，结果左等右等死活等不来。
正义的老班长给这群新兵上了美美得一课，有时候，连亲爱的班长也不能相信。
林天站在最前面，手臂上传来的阵阵麻痹，仿佛每一寸神经都被冻住了。
什么叫蹲下不起立，摆臂不换臂今天算是见识了。
“干什么干什么，低于这个线的全都给我蛙跳跳一圈！”
只见以排头为基准，郭远鹏拿起一根卷尺，从头拉到尾。
此话一出，所有人立马抬起小胳膊。
蛙跳这种东西，只要体验过，就没有不欲生欲死的。
相比之下，胳膊的麻痹还算能承受。
“林天，你是排头，你动了所有人都得动。”
林天比例好，长得好，动作做起来虽然有时候有点晃动，瑕不掩瑜。
同样的动作他做起来就是比其他人好看。
郭远鹏果断让林天当排头，以他为基准，只要做的不如他的，全都在地上趴着了。
“这是在折磨他们还是折磨我啊。”
太阳底下，林天泪如雨下，其他新兵还能趁着惩罚动一动，他只能安心等着班长的下一句。
关键这个班长不像其他班长一样大吵大闹，只是一昧的道德绑架。
林小天多单纯的人，为了兄弟们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也得强撑着。
大家都是新兵，都在同一个起跑线。
可是，有些人的起跑线就是比别人扭曲一点。
老兵们领在前面，一走一回头，看新兵们走的对不对。
前边的项目都在本地上，新兵们再差说几句也能做标准，一动起来就不行了。
“孔宝瑞，你吃饭用哪只手？”
“右边啊。”
“那你看看你出的是哪只手。”
郭远鹏已经被折磨的叹气了，他昨天还想着他们班起码没有愣的，今天新兵就给他上了一课。
正常走路还知道换换手，走起正步腿不是腿胳膊不是胳膊了。
“林天！”
“到！”林天立刻站直，声音洪亮。
“你来带他们走。”
“是。”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报告！”
所有人微微一愣，目光转向声音的方向。
陆傲站在队伍中，眼神专注，脸上没有任何犹豫。
郭远鹏目光一沉，盯着他：“说。”
“为什么要林天领队，我做的不好吗？”
“你是在质疑我吗？”
“不是，我只是在好奇。”
他眼神坚定，没有一丝退缩。
他从小在军区长大，熟悉这里的规矩，他清楚，第一个被选出来带队的人，通常是副班长人选。
虽然这才是刚开始，他希望他是能受郭远鹏看中的人。
郭远鹏没有回答，带着几个问题兵走了，一时，场面有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