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先是沉默，随后程母喃喃道：“我也是为你好，更是为林小敏好。曲彩凤不介意在你们没离婚时就给你生孩子，虽说她是寡妇，可有工作，儿女也都健康。
她喜欢你，心甘情愿做这些，还保证不让人知道。
你实在离不开林小敏也行，让她假装怀孕，不用去医院生。
等曲彩凤把孩子生下来，马上就抱给你们。
你们不会养，我来养都可以……这是两全其美的事啊，你媳妇哭什么闹什么？”
程文面红耳赤，羞恼的道：“妈，你不觉得这样很恶心吗？”
躺在隔壁卧室的林小敏根本就没睡着。
哪怕母子俩压低了声音，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曲彩凤啊曲彩凤，装都不装了吗？
真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她不信这只是婆婆单方面的意思。
如果曲彩凤那个心思不去暗示甚至明示，婆婆哪敢提这种要求？
婆婆不傻，万一曲彩凤反手告到保卫科，她连退休工资都保不住。
现在厂里在这方面抓得特别严，她不敢知法犯法。
每次看到曲彩凤变着法子来她家串门、送东西，她就膈应得想吐。
她知道丈夫长得俊，没结婚前就招女人喜欢，可她自身也不差。
两人上初中的时候就偷偷的彼此喜欢，后来又一起下乡，一年后一起回城，如今都是厂里的干部，她还是宣传科的干事。
曲彩凤没多少文化，娘家人个个是拖累。
当初婆婆很看不上她，来家里送吃的都不收。
可曲彩凤执着，慢慢的竟登堂入室了。
尤其在她和程文的两个孩子相继夭折之后……
想到这里，林小敏更痛苦了。
他们去检查过，医生说两人血液有问题，在一起生的孩子大概率活不下来。她知道这是什么病，更知道现在根本治不了。
但程文明确跟她说了：不离婚，也不要孩子，他准备去做绝育手术。
一个男人能为她做到这地步，她若执意离婚，对深爱她的程文来说，不亚于天塌地陷。
有时她甚至想，不如让这份爱彻底消失，干干净净一点不剩，让他去喜欢婆婆看中的曲彩凤好了。
可她没权利安排程文怎么想怎么做。
但今天，婆婆竟直接说出了她和曲彩凤的提议。
她能同意吗？
绝不可能！
就算一辈子没孩子，她也不会去养别的女人和程文生的孩子。
她得有多贱，才干这种蠢事？
但这局面，又该怎么破？
而另一边的曲彩凤，正美滋滋地往脸上擦雪花膏。
快了，就快成功了！
她一点都不介意没名没分的给程文生孩子。
首先，她是打心眼里喜欢程文，自己那个死鬼丈夫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其次，程家条件好，老太太手里有存折、有好东西。
她生下的孩子，不管男女，这些东西将来都是孩子的。
她是孩子的亲妈，这和是她的有什么两样？
再说，程家还有亲戚在她娘家的公社当社长。
她两个弟弟一直想进公社，这事要是成了，不但能改善娘家条件，还能给弟弟安排工作。
多好的事儿啊，对谁都有好处。
当然，她知道林小敏肯定不会同意。
但那又怎样？
不同意就离婚呗。
离了婚，凭她的手段，很快就能把程文捏在手里。
当然，不离婚也行。
只要怀不上，她就能一直和程文在一起睡。
程文长得俊、个子高、鼻梁挺，那方面的能力更是无与伦比，根本不是她那死鬼丈夫几秒能比的。
她是先结婚的。
起初也没留意，后来有一次江城地震，厨房墙裂了道缝。
墙那边就是程文和林小敏的卧室。
程文真的太厉害了……
做他的女人，也太幸福了！
她偷听过很多次，幻想着和程文在一起的是自己。
如果计划成功，不管结没结婚，她都能过上幸福日子。
不光是金钱上的，还有身体上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这么做有错吗？
再说了，她都不计较名分，甘心给程家生孩子，她是程家的恩人才对。
所以不管程文离不离婚，她都已立于不败之地。
而且她坚信，这整个家属大院，也只有她肯做这样的“牺牲”了。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手上的金戒指，这是老太太给她的。不管什么名目，反正她捞到好处了。
可惜这戒指只能晚上戴，白天上班还得摘下来。
摸着金戒指，曲彩凤美滋滋地睡着了。
这还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农场离家属院并不远，开车两个小时就能到。
农场是军工厂内部的，是兵团划给厂里的用地。
春天时，这片广阔的土地会种上小麦、水稻和玉米。
玉米产量高，种得最多。
冬天算是农闲，但农场并没有真正的“闲”。
要干的活还很多：拾粪、沤肥、搞副业……
比如范老二一家三口，就要去割草编草帘子。
精疲力尽的赵秀莲恨恨的瞪向睡在旁边的范老二。
都怪这个没用的窝囊废！
要不是他，自己哪会到这来遭罪？
要么就别收人家的钱，要么就心狠一点，直接把范小雨绑了，让她和那个男人生米煮成熟饭，看她还敢不敢反抗敢不敢找人主持公道？
她只能认命，跟着那个煤矿男人乖乖离开军工厂。
那样的话，她不但能得到工作名额，还能实实在在地拿到一千块钱，甚至每个月还有十块钱的好处费。
就算这笔钱最后到不了她手上，但那一千块可是实实在在的。
可惜，这一切都被该死的陆乔歌搅黄了。
但现在她真的无能为力。
别说报复陆乔歌了，就连对这种处理结果，她一句怨言都不敢有。
她只能不停地骂范老二。
她之前在家能作威作福，主要也是因为范老二不敢惹她，一直惯着她、纵着她。
可这回，范老二一脚把她踹下炕，骂道：“你作什么妖？不好好睡觉想干啥！”
“都怪你！要是你动作快一点，能是现在这结果吗？”
范老婆子早就听不下去了。
儿子她可以骂、可以恨，但赵秀莲这样羞辱她儿子，她忍不了。
更何况到了农场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以前有多蠢。
好好的日子，全被这个女人给祸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