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浑身一顿。
她不知道陆怀瑾接下来要说什么，只能僵硬地抬头看向他。
“昨日在大相国寺，你……是不是还有事没告诉我？”
苏杳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下一秒就听到他问起萧遇的名字。
“夫君……其实……”
苏杳张了张嘴，想找个合适的理由搪塞，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陆怀瑾何等聪明，怕是自己那些拙劣的谎言都会被揭穿。
若是如此，还不如不说。
“这些事情不用放心上。”
苏杳彻底愣住了，茫然地看向他：“夫君的话是……什么意思？”
陆怀瑾伸手，轻轻抚了抚她蹙起的眉：“你是不是还在担心那日求的那支下签？怕它应验在你和孩子身上？”
“下……下签？”
苏杳这才那支签。
她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什么都瞒不过夫君。我就是……就是有点担心，才没敢跟你说。”
陆怀瑾俯身，将她揽进怀里：“那些签文本就是些模棱两可的话，当不得真。有我在，定会护着你和孩子，不会让你们受委屈，别胡思乱想。”
他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苏杳靠在他怀里，心头的慌乱渐渐散去。
她抬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衣襟里。
陆怀瑾低头，在她的发间印下一吻，又顺着脸颊往下，吻上她的唇。
温柔缱绻。
苏杳闭上眼，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任由他加深这个吻。
突然门外，长亭在外禀报，“大人，宫里出事了！太后娘娘派人来传口谕，让您立刻进宫议事，说是急事！”
苏杳听到是太后娘娘，勾着陆怀瑾脖子的手不自觉松开了。
陆怀瑾也停下动作，立刻起身，一边伸手去拿搭在衣架上的朝服，一边对门外道：“知道了，备马，我即刻便进宫去。”
苏杳坐在床沿，看着他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迟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闷闷的。
她总觉得陆怀瑾心里自己比不上宫里那位，就算如今自己怀了孕，也还是不及宫里那位。
陆怀瑾很快穿戴整齐，转身看向苏杳。
见她垂着眸，神色低落，便走上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别不高兴，深夜宫里急召，定是出了要紧事。”
苏杳勉强笑笑，点了点头：“去吧。”
陆怀瑾走到门口，他又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苏杳：“接下来的日子，宫里的事怕是会多些，我可能会很忙，今晚不一定能回来。你别等我，早点睡，别累着自己。”
苏杳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卧房里，心头失落得很。
暖炉里的炭火渐渐弱了，她打了个哈欠，这两日格外疲惫，便索性褪去外衣，钻进了被窝。
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叩响窗户。
苏杳猛地惊醒，心头一紧。
这深更半夜，是谁？
她屏住呼吸，侧耳听着，那敲击声又响了两下，节奏轻缓。
她悄悄起身，披了件外袍走到窗边，借着月光往窗外看。
只见一道黑色身影立在外头，身形挺拔，轮廓依稀有些熟悉。
“是谁在外头？”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推开了窗，冷风裹挟着夜露的气息涌进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看清来人是萧遇，苏杳着实吃了一惊，下意识压低声音，“萧大人？您怎么深夜来访？”
刚想斥责他，这般鲁莽，若是被府里的侍卫或是下人撞见，岂不是要惹出大麻烦？
话到嘴边，她又想起陆怀瑾所说的，萧遇那日告病假之事……
或许真是为了等自己才耽误了早朝，如今他深夜前来，想必也是为了查案的事。
这般想着，她到了嘴边的责备又咽了回去。
“这……是为了锦衣卫的事来的？”
萧遇站在窗外，身上还带着夜路的寒气。
他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苏杳泛着倦意的脸上：“抱歉，苏姑娘，深夜叨扰实属无奈。我怕白日里来陆府太过扎眼，只能趁夜过来。”
“所以我夫君深夜进宫……也是萧大人的手笔？”
萧遇顿了顿，尴尬一笑。
“我也是别无他法。”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到苏杳面前，“我连夜去锦衣卫的户籍房查了记录，将近三年入职，背景存疑的人都筛了一遍。”
“怎么样？”苏杳紧张地抓紧窗框。
“孤儿或是籍贯不详，亲属信息缺失的，一共有十人。”
苏杳接过那张纸，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上面写着十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还简单标注了入职时间与所属的千户所。
“十人？”
她轻声喃喃，眉头微微蹙起：“没想到竟有这么多……这要一一排查，怕是要耗费不少时日。”
“确实不易。如今没有任何确凿证据，贸然调查容易打草惊蛇，还可能被那人察觉。苏姑娘，你再仔细想想，翠羽有没有跟你提过那人的其他特征？比如身高、口音，或是有什么特别的习惯？哪怕是一点细微的线索也好。”
苏杳无奈地摇了摇头。
萧遇闻言，也跟着皱紧眉头，伸手揉了揉眉心：“只有这些线索，的确不好查。十人之中，若找不到更具体的特征，根本无法缩小范围。”
看着苏杳垂头丧气的模样，萧遇沉默了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有了。苏姑娘，我们或许可以设个局，让那人主动露出马脚。”
苏杳抬头看向他：“怎么设局？”
“你想想，那人接近翠羽，是为找到你，替海仲报仇。”
“嗯。”苏杳微微颔首。
“那翠羽的死，陆府可有对外告知？”
苏杳摇头，“不曾。”
萧遇压低声音，缓缓说道，“那我们可以放出消息，就说翠羽当时只是昏迷了，如今在柴房受不住刑，愿意招供。要找你当面指认‘故人’。还要说出当日对她下手之人……”
苏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又听萧遇继续道：“那人若是听到这个消息，定会想方设法接近你，或是来陆府见翠羽。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