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玻璃外，走廊尽头突然窜起橙红色的火舌，基金会的突击队员扛着火焰喷射器，正一步步逼近。
陆沉舟拽起关瑶，发现她的白大褂已被血浸透。
“叶凛！炸开东侧的通风管道！”
他的战术匕首插进一名敌人的颈动脉，反手夺过对方的冲锋枪，对着火舌方向扫射。
叶凛用消防斧劈开通风口的栅栏，金属碎片飞溅中，她回头看见严骁正用身体堵住门口，身中数枪仍死死顶着门框，像座正在崩塌的铁塔。
“快！”严骁的声音嘶哑，防弹衣被打穿数个弹孔，“我撑不了多久！”
关瑶被陆沉舟推进通风管道时，回头望了一眼——严骁的军刺仍牢牢插在最后一名突击队员的胸口，而火焰已经舔上他的裤腿。
铅玻璃内，吕芳的狂笑混着枪声回荡。
他看着监控屏幕上的火光，看着那些在弹雨中倒下的身影，突然觉得四百年的执念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来啊！”他拍打着玻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一起下地狱！看谁先见到陛下！”
通风管道里，关瑶能清晰地听到身后的爆炸声。
张医生怀里的女婴不知何时停止了哭泣，只是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头顶晃动的阴影。
陆沉舟在前头开路，战术手电的光束中，无数灰尘在飞舞，像四百年前那场未完的雪。
枪声、爆炸声、火焰喷射器的呼啸、吕芳的嘶吼，在瑶光大厦的地下三层交织成一片炼狱。
双方的子弹再次在空中飞舞，织成死亡的网，将所有人都困在这场因执念而起的终局厮杀里。
通风管道的铁皮被子弹击穿，碎屑落在关瑶的手背上。
她正挣扎着想去捡地上的手枪，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不是枪声，不是爆炸声，而是……咯咯的笑声。
关瑶猛地回头，只见张医生怀里的女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那双乌溜溜的眼珠不像寻常婴儿那般懵懂，反而透着种洞悉一切的清明。
她的小嘴巴咧开，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在枪林弹雨中显得格外诡异。
“她……”张医生的话音未落，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女婴的身体周围突然泛起淡淡的白光，像裹上了一层流动的光晕。
她的笑声还在继续，小小的身躯却开始变得透明，像被风吹散的雾。
张医生下意识地伸手去抱，指尖却穿过了那团光晕，什么都没碰到。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婴儿的身影彻底消失了。
原地只剩下那块无菌布缓缓飘落，上面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奶香。
“孩子呢？”关瑶失声尖叫，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腹部的剧痛却让她眼前发黑。
陆沉舟也愣住了，战术手电的光束在空荡荡的角落扫来扫去，满脸的难以置信。
叶凛的黑客电脑还在滋滋作响，她却忘了操作，只是张大嘴巴看着那飘落的无菌布。
连一直紧绷着神经的严骁，也停下了动作，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却浑然不觉。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
然而，基金会的人却没有丝毫停顿。
“继续攻击！”耳机里传来吕芳歇斯底里的吼声，“别管什么孩子！给咱家杀！”
子弹再次呼啸着飞来，打在防爆桌上迸出火花。
一名基金会特工趁机从通风口钻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关瑶。
严骁猛地回过神，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用身体挡住了子弹。
血珠从严骁的伤口滴落，在离地面还有三毫米的地方突然悬停。
那抹猩红凝固成半透明的珠体，里面清晰可见扭曲的红细胞，像被封在水晶里的小虫。
关瑶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未干的泪，同样被钉在半空，泪滴里倒映着悬浮的子弹——黄铜弹壳上的划痕、膛线留下的螺旋纹路，甚至火药残留的黑色颗粒，都纤毫毕现。
诡异的寂静开始发酵。
陆沉舟投掷的电磁脉冲手雷停在通风管道下方，引信冒出的火星冻成橘红色的晶体，像串倒悬的葡萄。
基金会特工扣扳机的食指保持着弯曲的弧度，指甲缝里的污垢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被掐断在声带，口腔里的唾液拉出细长的银丝，与悬停的子弹构成诡异的几何图形。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张医生，她抱着空襁褓的手臂僵在胸前，瞳孔里还残留着婴儿消失前的最后一抹白光，仿佛视网膜被强行定格。
关瑶试图转动眼球，却发现连虹膜的收缩都变得异常缓慢。
她的视线扫过墙上的电子钟，红色数字“03:47:19”的边缘泛起锯齿状的波纹，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挂钟的分针针尖沾着一点灰尘，那是三天前保洁没擦干净的痕迹，此刻正与时针形成完美的直角，玻璃钟罩上的指纹在静止的空气中泛着油光。
时间不是变慢了，而是真的死了，连分子的热运动都被强行摁下了暂停键。
就在这时，观察室中央的空气开始出现涟漪。
起初只是一道发丝细的紫色裂痕，像用烧红的铁丝在宣纸上烫出的痕迹。
裂痕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扩张，边缘渗出幽蓝的微光，落在悬浮的子弹上，在黄铜表面映出细碎的星芒。
突然，裂痕猛地向外一涨，发出“啵”的轻响——这声音不该存在于静止的时空里，却清晰地钻进关瑶的耳朵，像有人在她鼓膜上弹了下手指。
能量场开始成型。
紫色裂痕逐渐扭曲成环形，内部翻涌着深不见底的黑暗，像是把整个宇宙的阴影都揉了进去。
边缘的能量涟漪以每秒三次的频率脉动，从核心向外扩散出橙红色的光带，如同垂死恒星的日冕。
那些光带并非平滑的弧线，而是由无数细小的能量粒子构成，每个粒子都在旋转、碰撞，迸发出针尖大的火花，落在陆沉舟的战术背心上，烫出一个个微型焦痕。
低频嗡鸣在空气中震荡。
这声音没有源头，却能穿透骨骼，让关瑶的牙齿开始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