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陈默正被困在一辆改装面包车里。
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上贴着防水胶带,能闻到车厢里浓重的化学药剂味。
……
新加坡的热带雨林气候让整座城市笼罩在湿漉漉的闷热中。
范德伯格隔着单向玻璃,看着猎头公司负责人将一叠文件推到陈默面前。
文件封面上“北极星特别顾问”的烫金字样在落地灯下发着冷光,而陈默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其中夹着的 mIt录取通知书——那是他女儿梦寐以求的学府。
“陈博士,我们的承诺一向算数。”
猎头嘴角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指尖敲了敲桌上的加密 U盘,“只要您把最新的光刻胶配方存进去,剩下的手续我们会在 24小时内办妥。”
陈默的喉结滚动着,他想起关瑶宣布提高奖金时,自己工位上突然多出来的那束匿名蓝莲花——那是他妻子最爱的花。
……
严骁摘下战术头盔,额角的汗水顺着护目镜边缘滴落。
他站在关瑶办公室门口,金属门把手上还带着追击时沾染的雨水。
“老板,我们在跨海大桥被三辆武装皮卡拦截,对方用了电磁脉冲弹……”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挫败感,“等恢复信号时,目标车辆已经越过边境线了。”
关瑶的指尖停在键盘上,屏幕上的交通监控画面定格在那辆黑色商务车消失前的最后一瞬。
她调出卫星云图,看着边境线另一侧闪烁的红点,突然想起陈默入职时说的话:“我想让女儿知道,爸爸做的东西,能让海内芯片站起来。”
“通知暗锋在境外的所有据点,全力追踪陈默的下落。”
关瑶转身时,战术腕表上的定位系统突然亮起——那是陈默工牌里的追踪芯片发出的信号。
严骁瞳孔骤缩:“信号在移动,速度很快,像是在高速路上。”
此时的陈默正蜷缩在集装箱里,海风从锈蚀的缝隙中灌进来,带着咸涩的腥味。
U盘已经交给了猎头,换来的是一张前往南美的机票和女儿的入学确认函。
他摸出裤兜里的蓝莲花书签,那是妻子在他生日时送的礼物,书签背面刻着“默守初心”四个字,此刻却被他攥得变了形。
“陈博士,恭喜你获得新生。”猎头的声音从集装箱外传来,伴随着海关放行的哨声。
海风卷着咸涩的雨珠从缝隙钻入,他却感觉不到冷,只有被迷晕时残留的钝痛,和胸口压抑的窒息感。
良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隔着衣服炙烤着他的皮肤——关瑶眼底的信任、妻子临终前的叮嘱、女儿作文里写的“爸爸是造星星的人”,此刻都在脑海里碎成齑粉。
集装箱突然剧烈颠簸,金属摩擦声中,他听见货轮汽笛的轰鸣。
三个月前,他在瑶光实验室调试光刻胶配方时,曾开玩笑说“要是这玩意儿能卖八百万年薪,我早该跳槽了”。
如今玩笑成真,他却觉得讽刺——原来真正的天价,是良心的标价。
货轮在公海漂了七天。
第七个夜晚,陈默被带到甲板上。
猎头递来平板电脑,屏幕里跳出来自mIt的邮件:“陈雨桐同学已通过入学考核,不日将入读mIt附属中学。”
照片里,女儿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站在校园樱花树下微笑,却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个戴墨镜的男人正用手机拍照。
“陈博士看明白了吧?”猎头点燃雪茄,火星在夜色中明灭,“我们不仅能送她入学,还能让她拿到全额奖学金——只要你配合演出。”
陈默攥紧书签,“默守初心”四个字硌得掌心生疼:“什么演出?”
……
十天后,阿斯兰在曼谷召开全球技术峰会。
陈默站在后台,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定制西装、锃亮皮鞋,连头发都被精心打理过。
但他知道,镜片后的眼睛里,再也没有当年在瑶光实验室熬夜时的星光。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来自海内的神秘嘉宾——”主持人的声音激昂,陈默在掌声中走上台,看见台下坐着的范德伯格,以及后排举着摄像机的各国记者。
屏幕亮起,开始播放他在南美别墅的生活画面:宽敞的实验室、顶级的设备、女儿在泳池边看书的侧影。
“大家可能好奇,是什么让一位海内科学家放弃独立研发的光环,选择与阿斯兰合作?”
范德伯格站起身,语气里带着狡黠的得意,“陈博士,请告诉大家,瑶光集团是如何打压人才、垄断技术的。”
陈默的指甲刺破掌心。
陈默垂眸盯着西装上的暗纹,那是阿斯兰法务团队连夜为他撰写的台词。
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般沙哑:“瑶光的研发体系……是封闭的技术垄断。”
台下传来零星倒吸冷气的声音,他看见范德伯格嘴角扬起的弧度,像极了实验室里观察小白鼠的研究员。
“他们声称支持创新,却把核心项目锁在三层门禁后。”
陈默听见自己说出这些谎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负责的光刻胶项目,每次申请材料都要经过七道审批,拿到的预算甚至不够买海外竞品的三分之一。”
屏幕上适时弹出伪造的审批文件截图,他看见女儿照片被用作屏幕保护程序,心口一阵钝痛。
“关瑶女士总说‘科技自立’,”他故意停顿,让“自立”二字带上讽刺的尾音,“但实际上,他们剽窃海外专利、打压异见者——我的实验数据曾三次离奇丢失,监控记录却显示是我自行删除。”
会场响起哗然,有记者举起话筒:“所以您认为,瑶光的20纳米光刻机也是……”
“我无法评论。”陈默垂下眼睑,让阴影遮住眼底的挣扎,“但一个连基础研发经费都克扣的企业,能有多少真正的技术突破?”
范德伯格适时插话:“感谢陈博士的坦诚,这正是阿斯兰坚持开放合作的原因——”
陈默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陈博士?”主持人的提醒让他猛地回神。
他看着台下期待八卦的眼神,想起猎头递来的恐吓信:“你女儿的游泳课,我们选了离实验室最近的那家俱乐部。”
指甲刺破皮肤的刺痛中,他听见自己继续说着:“在瑶光,科学家只是资本的工具。而阿斯兰……至少愿意为技术买单。”
会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