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骁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电击带来的眩晕感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
他强撑着站直身体,目光扫过街边零星停靠的出租车。
那些黑色的车身在霓虹灯下泛着幽光,车窗后的阴影仿佛都藏着伺机而动的危险。
“不能坐出租车。”他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司机可能被收买,车辆也可能被动过手脚。”
“地铁也不行,我们过不了安检。”
关瑶咬了咬牙,望着严骁惨白如纸的脸色和不断渗血的伤口,心中满是担忧。
但她知道,在这个时候,理智必须战胜情感。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公交站台闪烁的电子屏上。
“坐公交。”她当机立断:“公共交通人多眼杂,他们不敢轻易动手,而且路线固定,便于我们监控周围情况。”
两人搀扶着,步伐踉跄地朝公交站台走去。
严骁的手臂搭在关瑶肩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
他的伤口在移动中不断撕裂,鲜血顺着裤腿滴落在地面,留下一串暗红的印记。
关瑶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那是疼痛与虚弱交织的战栗,但严骁的眼神却依然坚定,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热闹的市井气息与他们内心的紧张形成鲜明对比。
严骁的手始终紧握着风衣下的枪柄,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注意到几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子在街角徘徊,不时朝他们投来若有若无的目光。
那些眼神像毒蛇吐信,让他的神经瞬间紧绷。
“别怕,有我在。”严骁低声说道,将关瑶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他的声音虽轻,却充满力量,像是在黑暗中亮起的一盏灯,给关瑶带来一丝安心。
关瑶点点头,她能感受到严骁的疲惫与伤痛,但此刻,他们只能相互依靠,共同面对未知的危险。
终于走到公交站台,严骁靠在站牌上,大口喘着粗气。
汗水湿透了他的衬衫,与血水混合在一起,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关瑶心疼地看着他,却不敢耽误时间,迅速查看公交线路。
“坐302路,终点站离集团总部最近。”她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几分钟后,公交车缓缓驶来。严骁强撑着站直身体,与关瑶一起随着人流上车。
车内挤满了人,温热的气息与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
严骁将关瑶护在身前,用身体隔开周围的人群,同时警惕地观察着每一个乘客。
公交车启动时,车身猛地一晃,严骁膝盖一软,险些跌倒。
关瑶急忙揽住他的腰,后背死死抵住拥挤的人群,才勉强稳住两人身形。
他的体温透过浸透血渍的衬衫传来,滚烫得吓人,冷汗却不断顺着下颌滴落在她手背上。
“坚持住,还有三站。”关瑶将脸埋在他肩窝,压低声音说。
严骁艰难地点头,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电击带来的眩晕感如潮水般一阵阵地袭来。
他努力保持清醒,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每一个晃动的身影都像是潜在的威胁。
当报站声响起时,严骁几乎是用最后一丝力气撑着站起。
下车瞬间,刺骨的夜风卷着细雨扑面而来,他眼前突然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双腿一软就要跪倒在地。
关瑶双臂环住他的腰,整个人几乎架着他往前走,高跟鞋踩过积水,溅起的水花沾湿了两人裤脚。
总部的安全屋密码锁发出“滴”的一声轻响,门刚打开,严骁便脱力般跌进皮质沙发。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暗格里的急救箱自动弹出,金属器械碰撞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扯掉染血的衬衫,露出布满淤青的胸膛,电击留下的焦痕蜿蜒在锁骨下方,与手腕处的绳勒伤口交错成可怖的图案。
“我自己来。”严骁接过碘伏棉棒,却因手指颤抖,在碰到伤口的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关瑶突然夺过他手里的棉棒,冰凉的指尖按住他的肩膀:“别动。”
沾着碘伏的棉棒轻柔地划过伤口,每一下擦拭都让他肌肉紧绷。
当镊子夹起玻璃碎片时,严骁闷哼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却仍强撑着不愿示弱。
“疼就喊出来。”关瑶的声音带着心疼,手中的动作却愈发轻柔。
她解开急救箱第二层,取出止血绷带,细密的齿痕还留在严骁撕下的布条上。
那些暗红的血渍此刻晕染在雪白的绷带里,像开在雪地里的曼珠沙华。
当最后一个结系好时,严骁伸手轻轻覆上她手背上被自己指甲掐出的红痕,无声地传递着谢意。
关瑶将沾着血污的棉球丢进医疗废物桶,金属碰撞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她拧开生理盐水瓶,浸湿新的纱布,目光扫过严骁锁骨下方狰狞的焦痕:
“必须去医院,伤口感染不是小事。”
指尖刚触到他结痂的皮肤,却被严骁反手握住手腕。
“再等等。”他的掌心还带着冷汗。
“现在外面还不安全。”
“吴慕浅已经拿到了解药,现在他们又回到了暗处,我们依然在明处。”
“而且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下一步动作。”
关瑶此时稍显慌乱:“那……你的意思是?”
严骁解释道:“我先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来帮忙。”
随后他在安全箱内摸出卫星电话。
“老陆?是我。”沙哑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他将卫星电话贴在耳边,另一只手按住还在渗血的伤口。
简单说明了情况,对方表示给他一个地址,马上就到。
严骁扯过绷带重新缠住手腕,动作利落得像在执行任务:“他是我在特种部队的生死兄弟,当年我们在雷区互相拆过弹。”
就这样,二人静静地等待着这名叫做老陆的人。
……
安全屋的警报器突然发出蜂鸣。
严骁瞬间拔枪指向门口,动作带翻了旁边的医疗托盘,金属器械散落一地,他的拇指熟练地拉开枪栓。
当他看清监控画面中的人时,“是老陆。”
严骁长舒一口气,枪身垂落的瞬间,后知后觉的疼痛让他踉跄着扶住桌沿。
关瑶赶紧上前搀扶,触到他发烫的额头时心猛地一沉——高烧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