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确定了要让琮胤和瓒华留在此处,温云眠便打算先去问问君沉御的意见。
身处皇家,孩子是她的,也不是她的。
这也是无奈之处。
……
雪山中,一辆马车疾驰离开,沈恹脸色很沉,几个暗卫护送着君沉御离开。
“皇上昏迷,此事绝不能外传,更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是!”
君沉御唇边带着血,是他昏迷前吐出来的,那张俊美矜贵的脸,此时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
沈恹握紧手里的佩剑。
歃血蛊,种入身体中,对人而言就是一种啃食内脏的剧痛折磨,很多人都因为扛不住这种连续一个月的折磨而自尽,或是吐血身亡。
皇上,真的值得吗……
回到客栈,护卫已经将君沉御的房间围住,马上就要回天朝了,如今诸国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但是此处客栈不许任何人经过,所以外面清冷的很。
沈恹刚替君沉御掖好被子,正好外面侍卫前来禀告,说温云眠前来求见皇上。
皇上昏迷前已经交代过了,沈恹说,“请夫人先去房中等着,我随后就过去。”
就在这时,蛊虫发作。
君沉御蔓延着青筋的手骤然攥紧锦被,有些极强忍痛能力的君沉御,此时忍不住闷哼出声。
他脖子青筋暴起,因为隐忍巨大的疼痛而变得通红无比。
喉结滚动两下,硬把闷哼咽了回去,额头骤然间渗出冷汗,沿着下颌线往下,流进了锁骨里。
“皇上?!”沈恹慌忙蹲下来,可他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蛊老说了,叫大夫都没用。
只能在蛊虫发作时死扛着。
这就是救治三皇子和大公主的代价。
君沉御在撕心裂肺的疼痛折磨下,睁开猩红的凤眸,“朕去见她。”
换衣服时,君沉御头轻轻抵着墙,肩膀控制不住地抖,疼的太厉害,以至于他的薄唇都没了血色。
终于,蛊虫发作的时间过了,他强忍着蛊虫折磨后的虚弱,一步一步的朝着隔壁房间走去。
温云眠正在忐忑的等着。
房门突然被推开,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她抬眸,就看到君沉御那张俊美无比的脸,苍白的脸色更衬得他阴冷凌厉。
温云眠下意识站起来。
君沉御进来时,房门也随之关上。
“朕答应让琮胤和瓒华留在谭跃谷。”
温云眠疑惑蹙眉,她还没说,他怎么就知道了?
“你。”
话到嘴边,君沉御朝她走过来。
他眼尾猩红,盯着温云眠,就像是一只发怒的野兽,正在盯着那只惹恼他的兔子。
温云眠后退,绣鞋触碰到了后面的墙壁,身子倏地贴紧冰冷的墙面。
温云眠想走,纤细到仿佛一碰就断的细腕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
扯回来,再次被迫贴住墙面。
君沉御手臂抵住墙面,高大的身子俯下来,目光本是在看地面,在她被扯到跟前时,顺着抬起目光,盯着她的眼睛。
他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却让温云眠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膛。
随着他俯身,两人距离瞬间拉近。
“跑什么?”
温云眠心里有不妙的预感,“皇上这是何意?”
“玩弄朕有意思吗,温云眠。嗯?”
他从未直接喊过她的名字。
此时那双眼里,没有帝王的盛气凌人,只有无力。
温云眠其实已经猜到了。
今日蛊老让秦昭摘下面具,会不会是君沉御策划的?
会不会他很早就要看月皇那个面具下的容貌了呢?
“我听不懂皇上在说什么。”
“听不懂?”君沉御浓郁睫毛垂下,唇边扯起讥讽的笑,“秦昭没有死,对不对?”
温云眠心跳骤然一紧,呼吸有些乱。
欺骗君沉御,绝没有生路。
他手里握着天朝所有人的命,包括温顾两家的所有人。
他生来就站在阶级之上,是凌驾在所有人之上的帝王,他是有优越感的,这种阶级之差,让他容忍不了任何背叛。
这也是为什么,君沉御从来都学不会低头去爱人的原因。
他对所有人,都带着一种高高在上,天潢贵胄的蔑视。
哪怕他不承认。
但他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
而且他这样问了,一定是看到了。
就在温云眠心慌的想要想对策,君沉御的手突然抚摸了下她的脸,声线带着沙哑和虚弱。
“无论真相如何……”
“朕不会再追究了。”
“过去的一切,朕都不在乎了,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眠儿?”
温云眠诧异的看着他。
君沉御眼里带着落寞,拧眉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温云眠知道现在拒绝君沉御,不会讨到什么好。
有时候人得学会说一些软话,哪怕不是心里想的,也该在这一刻有利于自己才行。
嘴上逞能,只会吃亏。
“那我们的孩子呢?”
听她松口,君沉御凤眸掠过高兴,他喉咙滚动,“朕会让人好好保护他们,他们的所有功课都不会拉下,让他们在谭跃谷里养身体。”
“朕会给你想要的一切,等你回去,就是朕的皇贵妃!朕会让你盛宠更胜从前,朕会宠你,信你,绝不辜负你。”
温云眠刚松了口气,想着转圜的法子,就听君沉御说,“朕马上要班师回朝了,这几日你就住在这里,待在朕的身边,剩下的事情有朕去处理。”
温云眠唇瓣微动,“可我还要回去收拾行装。”
“什么东西朕给不了你,你想要什么,回天朝朕都会赏赐给你。”
君沉御的眼神很冷,温云眠看不透他的情绪,才觉得恐慌。
“可是……”
“你是要回去见秦昭?”君沉御的眼神冷的仿佛没有温度,他皱眉看她,手臂将她禁锢在自己面前这片地方。
方才的温情,烟消云散。
温云眠呼吸缓慢,“什么秦昭,我同月皇并无关系,皇上方才还说信我,会待我和以前不同,怎么如今就变了?难道皇上忘了我腹中那个孩子吗?”
君沉御抵住墙壁的手收紧,吱吱作响,他低头,没有去看怀中的人,再次抬眼的那一刻,凤眸里带着执着,“眠儿,朕让人将月皇请过来,你亲口告诉他,说你厌恶他,不爱他,要让他相信为止。”
“你若能做得到,朕什么都依着你。”
他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温云眠,压抑着眼里的痛色,将准备好的一个瓷瓶递到温云眠面前,“或者,服下这颗毒药,替他去死,朕就不逼你伤害他,跟他决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