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天一愣,冷冷的扫了眼青霄后,甩袖离开。
绯日自顾自地扒拉着尘土,等瞧见屠泉小腹处的伤口时,双眼涣散逐渐到崩溃的边缘。
他双手凝结成治愈能力,一股脑的输入到对方的身体里,距离死亡登门一脚的屠泉硬生生睁开了眼睛。
“殿下!”屠泉咳嗽一声,吐出来的全是鲜血。
原以为死得偷偷的人,突然苏醒过来时,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齐齐盯着屠泉,期待对方能解释青丘墟为何成如今这副模样。原本要离去的惑天也扭头,双眼深深看着屠泉。
青霄和绯夜见状,连忙扒着对方身上的泥土,瞧见对方被巨石砸的稀巴烂的双腿时皆是一愣,青霄忍着干呕连忙捂住绯夜的眼睛。
屠泉讲话的速度很慢,声音很轻:“四只魔人袭击,我们...我们没拦住,对不起。”
绯日喉间一哽,体内的能量跟不要钱一般往对方身上灌入,他轻声道:“没关系,没关系...你活着就好。”
屠泉却轻轻一笑,脸上狰狞的伤疤都显得没有那么彪悍,他透过绯日往惑天站立的方向看去。
“城主,拜托您杀了我。”
此话一出,惑天双眼一颤,撇过视线不敢看他。
绯日一愣,傻傻地笑了:“屠泉,你说什么傻话呢,我会把你救活的,一定会!”
青霄瞧见对方耻骨出的爪痕,魔气早已渗透进入体内。若是屠泉死在废墟之下,还不会变成魔人,可如今硬生生被绯日唤醒...
他后知后觉般反应过来,琥珀色的眼眸睁大,深深地看了眼惑天。
而惑天只是撇过头颅,不看他们。
屠泉连着咳嗽几声,猩红色的鲜血里带着几分黑色的魔气,若是绯日在此刻能静下心好好瞧一瞧,定能分辨出,对方这是即将要魔化的特征。
可绯日只是一味地朝对方体内灌输能量:“你不会死的,屠泉,你不会死。”
屠泉挣扎着将手从废土里拔了出来,按着绯日的手道:“够啦,谢谢您,殿下。”
“我...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那时没有早点把您和二殿下带出来。”
屠泉有个秘密,谁也不知道。
惑天早在一周前,便给他下了命令,要他把两位殿下从恶雌的手中救下来。当时的屠泉虽然是惑天的心腹,但因为功绩不多,只是一个小队长。
他当时年轻,觉得建功立业比什么都重要。口头上虽然答应下来,可整整一周,他都在收割政敌人头,积累功绩。
两只雄兽,还有一只是幼崽,又不是雌性,能出什么事?
屠泉以为最差的方式,不过是被饿几天,哪能知道...
在瞧见绯日遍体伤痕时,屠泉觉得自己傻透了。他拒绝了炙手可热的职位,甘愿在绯日身边做一位小小的贴身侍卫,不为别的,只为赎罪。
绯日吸了吸鼻子,往常不喜于色的眼眸早已通红,他惊叫道:“我早就知道了,我原谅你,屠泉,我早就原谅你了!”
屠泉双眼一缩,吐出一口长气,笑着对惑天喊道:“求您杀了我!”
青霄余光中瞧见惑天微微颤抖的双手。
绯日瞪着缓步走来的父亲,厉声道:“您若杀了他,您便是我这辈子的仇人!”
此话一出,不仅是青霄,就连在身后的巨木白掌等人都是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惑天冷冷对上儿子的双眼,站在一旁的青霄却觉得,难怪这两人是亲父子,就连性格都一模一样。
屠泉忍着痛,还不忘劝说道:“殿下,城主...您们...”
可惜没等他说完,魔气已经完全侵入五脏六腑,他浑浊的双眼满是血丝,很快就要被成功魔化。
绯日用尽全身的能量往屠泉体内灌输,惑天拎起他的后领甩到一边。绯日倒下时,眼睁睁地看见父亲将手伸入了屠泉的心脏。
鲜血飞溅在他脸上,皮肤仿若被灼烧一般,炽热的疼。
他想抬手擦擦脸上的血,可就在抬手的那一霎那,晕了过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绯日逐渐化为原型,白红色的皮毛上满是灰尘,锁骨处的兽纹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他破阶了。
惑天俯身将绯日抱起,动作是绯日从未见过的温柔。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道:“麻烦各位帮我找找还有没有存活的兽人,老夫在后山去挖个坑,好歹要把他们入土为安。”
青霄和绯日颈脖间的小白对视一眼,随即上前一步道:“我来帮您照顾绯日吧。”
惑天看了青霄一眼,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沧桑和无力:“那就麻烦你了。”
见小白依旧仰着脖子,对惑天嘶嘶叫。青霄轻轻拍了下小白的脑袋,低声道:“安静点,这件事...彼此都有难处。”
小白委屈地趴在绯日的胸膛上,一脸担心地望着对方。
青霄又气又笑:“你啊你,认狐作父,等你兽母回来,指不定要气的拍你屁股呢。”
小白偏过头,尾巴尖缠绕在绯日纤细的手腕上,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青霄不再说话。
他们不论认哪个为爹,青霄都不会生气,毕竟不论怎么样,他都是名正言顺的二爹。
蛇王刚从崩塌的蛇渊城出来,便看见一群遍体通黑的魔兽。
他仰着脖子,尾巴疑惑地往地面一下下有节奏地拍打着,心想,这是什么玩意。
三千年不见,就连动物都进化成如此恶心的模样了吗?
蛇王双眼微怔,他一时之间做不出决定,身后的蛇群们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也不敢说话。
可还没等蛇王发号施令呢,那群魔兽便两眼放光,齐齐朝他们冲来。
蛇王旁边的花蟒小心翼翼道:“王,我们能吃了吗?”
蛇王微微一怔,看着眼前难以下嘴的魔兽,又看了看自己空瘪的肚子,缓缓点头道:“去吧。”
一时间蛇群欢呼地从蛇王身后冲出,原本以为遇到食物的魔兽连忙止住脚步,痴傻的脑袋瓜也察觉到几分威胁。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身体便被蛇兽死死缠绕住,一时之间窒息感涌了上来,他们挣扎着,用兽人皆怕的利爪插进对方的皮肤。
谁知蛇兽只是“嘶”了一声,蛇尾“啪”地一下甩在魔兽的脸上,叫道:“让老子吃是你的荣幸,乖乖等死不行吗?”
魔兽疑惑,迷茫,害怕,恐惧...
魔气为什么渗透不进蛇兽的体内?
一时之间,刚刚还耀武扬威的魔兽们被蛇兽纷纷吞入肚里。
蛇王忍着呕意囫囵吞下一只下属贡献的魔兽,最后吐了吐蛇信子道:“等我找到儿子,非得让他请我吃一顿好的不可。”
蛇王哪里知道,他找到儿子的那一刻,便是被邀请吃全魔宴。
躲藏的兽人们纷纷壮着胆子探出头来,看见蛇兽群时又怕又喜。
躲藏着的雌性忍不住出声道:“为什么蛇兽们从蛇渊城出来了?”
她的伴侣连忙将其嘴巴捂住,轻声道:“小声点,等他们走了我们再出来。”
“我看这些蛇兽不坏,他们将魔兽都给解决了。”
“这哪里是解决,这分明是饿了!”
幸存下来的兽人们躲在地洞里议论纷纷,却不知这些话语都被蛇王听到心里去。
他烦躁地甩着尾巴,爬行的速度快了不少:“走,我们走快点!”
刚刚讲话的花蟒打着饱嗝,扭头对身后的黄金蟒道:“王的社恐还没治好吗?”
“嗯,还没,依旧窝里横。”黄金蟒轻轻点点头,随即“嘘”了一声道:“这可是在外面,别讲这件事,王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蛇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