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和宋队约的时间是晚上八点钟。
白天她要上班，宋队也不想引人注意，小村子，一个陌生人拿着手机和狗狗一块视频，不出三分钟，这就会变成全村的谈资。
白白上桌看了眼秦芷的手机屏幕。
“吱吱？”怎么黑漆漆的？
秦芷凑过去解释：“晚上了呀，没开灯嘛。”
家里的小宠物都知道秦芷今天要做什么，小青也不在自己的蛇窝里面窝着了，绕到秦芷背后，悄咪咪露出一双眼睛。
葱白爬到秦芷头顶上，自身的颜色与黑发完全契合，加上灯光照射下来的角度，根本看不清楚它的身影。
手机另外一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在说话，微弱的声音听不清楚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一束光打了过来，画面开始清晰，宋佳伟的脸出现在屏幕中，脸色比第一次见到的疲惫多了，他是坐着的姿势，旁边露出一个人的腿。
“宋队晚上好啊。”秦芷朝着那边打了个招呼。
宋家伟点了点头，网络似乎有些卡顿，他传过来的话顿顿续续的，听得秦芷觉得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一样。
“秦小姐，听得清楚我说话吗？”
秦芷不自觉地提高声音：“听得到！”
奇怪，小江村虽然是农村，但这些年也在发展了，连快递站也搞了一个，网络有这么差吗？
秦芷心里腹诽，她眯起眼睛看着对面的背景情况，
黑漆漆的，月光也看不真切，附近没有人类的房子或者是路灯之类的公共物件，她看到了隐匿在黑夜之中山峰的影子。
这是在野外？
秦芷也顺势问了出来。
“没错，我们现在就是在野外。”站在宋家伟身后的男人似乎还打着一把黑伞，他蹲下身摸了摸黑袋子，打开黑袋子，里面是一只狗。
大黑伞笼罩了下来，宋家伟从包中摸出了一盏灯，旁边打着两盏灯，终于让秦芷看清了对面的两张面孔。
看到秦芷震惊的表情，宋家伟尴尬地咳嗽了一下，“这边人太热情了，昨天我和这老狗说话的时候被人看到，一下子村子都传遍了，实在是不想再引人注目了，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秦芷从小在小江村长大，对于村民们也有一点儿了解，她扯了扯嘴角：“理解，但是也没必要这么拼吧。”
宋家伟：“……因为这狗是我们偷出来的。”
秦芷：“？？？”
“那户人家死活不肯把狗卖给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就算是加钱他也不卖，而且他对狗也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卖……”宋家伟简单解释了一下。
秦芷听完这番话，大概知道这说的是村子上的哪家了。
大黄狗看着气色病恹恹的，它这个年纪在人类中相当于高龄老人，皮毛没有光泽，结成一绺一绺的，瘦骨嶙峋。
“他们确实不会卖给你狗。”
宋家伟让了位置，让大黄狗对着手机镜头，听到秦芷这句话，又扭头闯入了镜头里，“为什么？”
秦芷皱眉：“这只狗是不是老李家的，这是李爷爷留给他小儿子看家护院的，李爷爷小儿子不喜欢这只狗，但他挺孝顺的，不想卖的原因之一因为他要让这只狗到时候和自己的老爹合葬。”
狗狗的事情，她以前也听过一耳朵，李爷爷从小养到大的，感情很深。
“而且……只有狗狗活着，那个小儿子才能获得李爷爷留下来的遗产，一个月一次交付，定期有人过来检查的。”
李爷爷抠门，一辈子攒下的积蓄也是可观的，对于大城市的人来说，可能不值一提，但农村里就不一样了。
大黄狗听得懂人类的话，它凑近了镜头，看着秦芷的脸，似乎觉得有些熟悉。
“汪汪汪。”你是以前给我骗我是好吃的结果喂了我辣条的那个小女孩吗？
喂动物吃辣条？
白白眨了眨眼，它记得之前阿芷开直播的时候，好像也冲着对面的人说他缺德，喂狗狗吃辣条。
“吱吱……”原来你是这样的阿芷。
小青、葱白都意味不明地看向了秦芷，没想到阿芷还是这样的人啊。
“……”秦芷一愣，然后脸色有些不自然，她小时候确实做事不恰当，“是我，大黄，你记忆还挺不错。”
“汪汪汪！”当然，以前主人还在的时候，他去菜地里干活，哪颗菜里面有虫子，我都记着的，主人就喜欢我记性好。
大黄狗似乎回想到了过去的时间，眼中出现了怀念之色。
“汪……”可惜主人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大黄的神情又萎靡了起来。
宋家伟看着秦芷和大黄狗就这么聊上了，连忙出声：“诶诶，秦小姐，别光顾着聊天了，快问问，这只大黄狗还记不记得十六年前的事情了。”
“汪汪汪！”十六年前，阿芷，为什么这个人类一直问我这件事情？
秦芷简单说了一下，“十六年前，有个坏人到了咱们村子上，他的腿受伤了……”
至于是不是第一次到小江村，秦芷不敢保证，所以便模糊了这个信息。
大黄狗开始陷入了回忆，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没有打扰大黄狗，秦芷想了想，给手机弄上了耳机，然后开始分屏【宋队，还不知道，你上次说的新发现是什么？】
让她和狗狗交流，起码得知道一些重要信息吧，小江村也不是旮沓之地，这些年来来往往的人挺多的。
没过一会儿，对方发来了信息，秦芷看着这几行字，瞬间也有些被惊讶到了。
“汪汪汪！”没印象，村子上的陌生人不少，腿脚不便的也有，我记不起来，抱歉了。
秦芷微笑，声音轻柔：“没关系，这个坏人姓余，应该是余叔叔家的人，余叔叔和李爷爷住的地方可近了，大黄，不着急，你再想想。”
十六年前，雨夜屠夫的年纪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浮动，秦芷自幼在小江村长大，余叔叔家也算熟悉，这个年纪倒是符合余叔叔，他们家当年是外迁来的，余叔叔好像是家中独子。
而且，余叔叔的腿脚是正常的，还是村中最好的，腿脚利索，走路大步流星，风风火火的一个男人。
秦芷这么一说，激发起了大黄的一个记忆印象。
“汪汪汪！”那天下着雨，我对气味的敏感下降很多，但是我嗅出空气中有血腥味。
夜色模糊，大雨倾盆，一个男人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他身上血腥味重得吓人，途中因为腿上的上摔倒了好几下，砰砰砰地大力敲门，像是要把门敲坏一样。
轰隆隆！
雷光闪烁间，大黄看见了男人的脸……依稀记得他有一双锐利的双眼。
秦芷将这个发现告诉了宋家伟。
宋家伟眼神瞬间亮起，他旁边的男人也激动了。
“谢谢你的帮助，这是一个很大的发现，秦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