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祭祀正式开始时,所有人按这身份面向河岸。
曹牧谦与蔡施为首,忽黯、赵破奴、王苒在后,其他官员则在最后。
至于她则是站在远处观看这一切,没办法,古代对女人有时候真的不太友好。
她和刘氏来祭祀,她可以站在前面。
可与这帮男人来祭祀,巫祝祈福是重头戏,她不能和那些男人平起平坐站在前面。只能站在祭祀外围外观看。
不过进入祠堂可以,因为进入祠堂就是行礼而已,可以不挑她女子的身份。
前面众人在虔诚得祭祀,而祠堂内则悄悄走出两道身影来到芷兰身边低语说了些什么。
芷兰始终视线定在祭祀得前方,耳边听着士兵得禀报,须臾,她轻轻颔首”知道了,去传信吧。“
两名士兵只是回了一声“是。”不敢行礼,也是怕引人注目,转身离开河岸,前往两条相反得路线。
祭祀大概又过了一刻钟,终于在祭品沉入河里,岸上得祝词舞蹈才结束。
最后一项便是进入祠堂祭拜一番就算完成了这次得祭祀活动,王苒眼瞅着祭祀结束,心情说不上是喜是忧了。
他喜得是这冠军侯可是离开此地了,可愁的是难民得数量还是太多。就这样带着五味杂陈得心思,一众人进了祠堂。
河伯祠堂建的足够大,虽然只有一座河伯的石头像,但是整个祠堂能站不少人。
曹牧谦带着她一同进入祠堂,她状似无意的拿手帕擦了擦眼角。
趁着无人注意,向曹牧谦使了个眼色。手帕却不曾离开眼睛。
曹牧谦轻合眼帘,算是回应了她的示意。
她这才拿着手帕随意擦了擦手,便收回在袖子里。
这回没什么特别得活动,不过就是对河伯像拱手拜一拜就算完事了,她自然是可以跟着进来得。
众人拜完河伯,仪式正式结束。
众人这才放下拘谨严肃得神态,蔡施抬手做了个请得手势“冠军侯请。”示意曹牧谦先出祠堂,也算表示敬重。
曹牧谦看向蔡施“不急,吾好不容易来了河伯祠,祈求河伯保佑黄河平顺,还要等河伯回了话,吾才能安心不是。”
此言一出众人一脸莫名,蔡施不解其意,以为是曹牧谦说的是玩笑之语便笑道”冠军侯今日祭祀诚心诚意,河伯自然会保佑黄河风调雨顺,不再泛滥成灾。“
”是,就是,河伯定会保佑风调雨顺。“
众人也笑着附和。
曹牧谦双手背后,姿态从容,冷峻得面容扬起一抹笑意,只是那笑不达眼底。他环视众人谄媚得笑脸,回身面向河伯。
微微仰头注视比他高出半头得石像,众人见冠军侯盯着河伯的石像半晌不说话,又不说走,都面面相觑不知是何意思。
只有王苒与王承的面色有些不大好,尤其是王苒此刻眉头紧蹙,他盯着前方正伫立凝视河伯石像的曹牧谦,心中升起一丝怪异与心慌。
就在王苒心下有些慌乱的时候,忽然见前方的曹牧谦抬手往石像上的眼睛摸去......
“不可!”王承面色大变,一声略带急切嘶哑的大喊,吓了众人一跳的同时,也成功让曹牧谦的手停了下来。
“......为何不可?”曹牧谦收回手,回身,冷峻的脸不见丝毫被打断的不悦,相反还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看向王承。
王承抿着唇,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后悔刚刚因惧怕而失了分寸。
他不着痕迹看了一眼王苒,王苒亦是颇为不悦的瞪了他一眼,随即他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对着曹牧谦解释。“侯爷有所不知,这河伯是咱们黄河百姓心中不可亵渎的神。
这河伯的神像咱们从不敢触碰,就怕惹怒了河伯,到时这黄河的水肆虐的更猖狂。所以,侯爷,这河伯神像碰不得啊!”
曹牧谦恍然的挑了挑眉“原来如此,倒是吾太过放肆,差点就惹怒了河伯。”说是这么说,可他语气里却是一点都没有抱歉的意思。
王苒连忙摆手解释“幸好,幸好,承儿适才叫住了侯爷,侯爷这不就没碰着呢么。”
太守府的一众官员面面相觑,这忌讳他们怎么不知晓呢?不过既然太守这么说了,他们也只能跟着笑着打哈哈。
忽黯与蔡施不知濮阳的这些规矩,自然是王苒如何说他们如何听了。
曹牧谦双手背后,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手上的玉韘。
难得露出几分和颜悦色,他看着王苒问道“既然如此忌讳触碰河伯神像,那为何黄河还是屡屡决堤呢?看来,王太守说的规矩,河伯似乎并不满意。”
王苒一愣,众人亦是一愣。
这回谁要是再听不出这冠军侯是特意找事,那谁就是傻子了。
王苒的假笑也维持不住了,怎么说他也是一郡之守,平时被人阿谀奉承习惯了。
这几日天天跟个孙子似的在这曹牧谦与赵破奴二人面前赔笑脸,已经让他憋屈至极。
如今祭祀这样的大日子里,当着他手下官员的面,如此让他难看,摆明就是不拿他这太守当回事。
曹牧谦的侯爵是比他这郡守尊贵,可这濮阳可不是他冠军侯的封地,还轮不到他做主。
就算是他曹牧谦的封地,一个冠军侯也无权干涉一郡的政事。
这几日他给他脸面,赔着笑脸,结果这曹牧谦视他为无物。
饶是再能隐忍的王苒,此刻也变了脸色。“冠军侯此话何意?今日祭祀河伯可是您提议的,臣带领太守府上下官员陪同祭祀,不敢有丝毫差池。
冠军侯究竟是觉得臣哪里做的不好,也请直言相告。”
祠堂内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的异味,曹牧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王太守多虑了,今日祭祀,王太守安排的很是妥当,让吾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王苒面色稍有缓和“既如此,天色也不早了,城外难民还在等候侯爷,不如请侯爷移步……”
曹牧谦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打断王苒“不急,吾适才说了,祈求河伯保佑,自然要等河伯给吾回了话,吾才能安心启程。”
众人.......
王苒脸色沉了下来“冠军侯到底是何意?有话不妨直说。”
都是久在官场的老狐狸,忽黯与蔡施此刻也觉察出不对劲来,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选择不发一语,先静观其变。
曹牧谦为人如何,盛京早已传遍了。他为人虽狂妄不羁,但也绝不会无故生事。
明明是他提议前来祭祀,众人也都陪着笑脸一同前往了。
如今祭祀已成,却又迟迟不肯离开,愣是在这祠堂内三番俩次让王苒下不来台,要说这其中没点什么,谁信呐?
太守府的官员此刻那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个是大夏炙手可热,被陛下亲封勇冠三军的冠军侯。另一个是掌管濮阳的郡守。
他们这些小虾米只恨不得呼吸都减弱,以求不被殃及池鱼。
看着王苒变了又变的脸色,曹牧谦颇有兴致,他就像一只猫,闲庭信步,不急不徐的逗弄着王苒这只有些恼羞成怒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