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安侯匆匆赶到后院,看见被控制的蒋伊欢衣衫不整的样子,脸色阴沉。
啪!他一巴掌扇在蒋伊欢的脸上。
蒋伊欢被一巴掌打醒,终于清醒过来,脑子快速地运转着。
她扑向敬安侯,抱住他的腿,哭着说道:“侯爷,我是被人暗算的。我刚才想去茅房,中途被人打晕了,醒来就在偏院里。侯爷,你要为妾身做主。妾身是致儿的娘,是敬安侯府的二夫人,除非妾身活得不耐烦了,否则怎么可能做出这样自掘坟墓的事情?”
旁边的萧晏辞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蒋伊欢。
前世今生,蒋伊欢最会玩的把戏就是哭得让男人心疼,同样的事情从不同的女人嘴里说出来,结果却各自不同。至少蒋伊欢就是拥有一种让男人心疼她、相信她的本事。
以前他就是相信蒋伊欢的众多男人之一。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变了,他从正室变成了相好,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竟有些同情敬安侯那个傻子。
同为男人,萧晏辞只看一眼敬安侯的神情就知道他动摇了。刚才进来的时候他还是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模样,现在的样子像是信了五分。
萧晏辞能看出来,蒋伊欢这样惯会拿捏男人的女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知道这个时候再添一把火就能度过危机。于是,她哭着扑向对面的柱子,一副要以死证明自己清白的模样。
“我知道自己让夫君丢了脸面。作为母亲,我不能让致儿丢人,现在就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夫君,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致儿,他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妾身……妾身下辈子再来报答你的恩情。”
蒋伊欢哭哭啼啼半天,扑向对面,一副要撞过去的样子。
苏瑶光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对周望舒说道:“敬安侯是不长脑子的吗?他又被拿捏了。”
“他要是长了脑子,也不会中了蒋伊欢的计,娶了那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周望舒说道,“对我们来说,敬安侯相不相信蒋伊欢的清白不重要,反正怀疑的种子已经在他的心里种下了。”
苏瑶光见王如烟一边哭一边走过来,接着看这边的好戏。
王如烟站在萧晏辞的面前,含泪说道:“夫君,你没什么话要给我说吗?”
萧晏辞愧疚地看着王如烟:“烟儿,我现在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我没脸见你。哪怕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被人发现衣衫不整是事实,这就是给你丢脸了。烟儿,你会相信我的,对吗?”
王如烟已经在人群中站了一会儿了。
在短短的时间内,她想过冲过来扇萧晏辞几巴掌,当场与他和离,把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赶出丞相府。她也想过替他周旋,表示自己的大度。可是,当蒋伊欢说他们是被算计的时,她的心里松了口气。
这应该是最好的解决法子。
两人遭不怀好意的人算计,并不是真的旧情复燃或者在这里偷情。这样既保全了敬安侯府的颜面,也保全了丞相府的颜面。至于真相如何,她可以私下再去询问。
这个蒋伊欢只是蒲柳之姿,瞧着也就那样,萧晏辞真想要女人,她可以给他纳几房美妾,哪个不比这个蒋伊欢好?
苏瑶光见蒋伊欢这么容易就破了这个局,暗中想道:“上辈子输给她真是不冤。”
周望舒拉着苏瑶光的手说道:“累不累?累了就回房休息,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就别管了。”
在两人入族谱的宴会上,一对男女在这里偷情引发了火灾,然后烧伤了府里的二公子,也就是除掉了周望舒最有力的竞争对手。此事想必已经传开了,各种版本的故事也在那些说书先生的脑子里了。
敬安侯和丞相府必然会找成安侯要个说法。
周望舒作为新任的接班人,也是今天这场宴会的主角,务必要出面解决这件事情。
苏瑶光把其他客人都送走了。
她把那些客人送走,剩下的事情由周望舒处理,她就先回自己的厢房休息了。
婢女准备好热水,苏瑶光趴在浴桶里,任由热水浸泡着疲惫的身体。
婢女在后面按着她的肩膀。
“敬安侯和王丞相还没走?”
婢女说道:“听这声音是还没有走的。奴婢在这里都能听见书房那边的争吵声,可见敬安侯和王丞相都不打算揭过此事,非要找侯爷要个说法。少夫人,今天这场宴会是为你和公子爷准备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敬安侯和王丞相不会为难公子爷吧?”
苏瑶光疲惫地说道:“敬安侯应该不会,王丞相嘛……那个老狐狸未必多器重那个便宜女婿,但是他也不会错过这次敲竹杠的机会。等夫君回来,就能知道成安侯府用什么条件平息了这件事情。”
苏瑶光洗了澡,任由婢女给她绞干头发。
她趴在桌前打瞌睡,打着打着,听着门口有脚步声,立即坐了起来,敏锐地看着门口方向。
“你总算是回来了。”苏瑶光看了看外面的月色,“你们在书房待了这么久,怎么谈的?”
周望舒低头亲了亲苏瑶光的额头:“为夫先沐浴,等我出来再和你细说。”
“我让他们准备热水。”苏瑶光说道,“那里面的水是我用过的。”
“不用了,就用这个。”周望舒动作麻利,说话间已经脱了衣服坐进了浴桶里。
苏瑶光从婢女的手里接过梳子,不让婢女伺候了,让她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她一边梳理着头发一边说道:“王丞相用萧晏辞的名节换了多少好处?”
周望舒轻笑出声,一边擦身一边说道:“那么脏的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不过是把城郊的庄子赔给他们了。那城郊的庄子原本有温泉,王丞相必是看中了这个,想利用那口温泉建个度假山庄。”
“听起来不错,应该是个不错的庄子,就这样白给他们了,真是亏。”苏瑶光说道。
“那个庄子可是个棘手的东西。”周望舒说道,“我就怕他们不感兴趣。如今成功落到王丞相的手里,那就有点好玩了。”、
“怎么说?”苏瑶光好奇,从屏风后走过来,找了个凳子坐在浴桶前,就看着美男沐浴的画面。
周望舒从她手里拿过梳子,温柔地梳理着她的头发,说道:“那个庄子有个暗道,里面藏着财宝。据我所知,这笔宝藏是前朝余孽留下的,也就是说,这笔宝藏要是搜查出来,与反贼勾结的罪名就成立了。”
“就算那个庄子落到了王丞相的手里,但是谁都知道原先的主人是成安侯,就算是判罪的话,成安侯也逃不了干系。”苏表挑说道。
周望舒挑起苏瑶光的一缕头发,说道:“这与我这样一个刚回夏家族谱的嫡长子有什么关系?”
苏瑶光反应过来了。
周望舒这是想一石几鸟。
今日这场闹剧,蒋伊欢和萧晏辞的奸情闹开了,就算这对狗男女惯会哄人,可以哄住自己的另一半。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早晚会长成参天大树,到那时就是吸干他们精血的时候。
最大的收获就是夏臻彻底退出了成安侯府世子之位竞争的舞台。
然后就是周望舒如今给他们下的那道暗棋。这颗暗棋需要再养养,等养肥了再收网。
苏瑶光拿着帕子为周望舒擦背。
她看见周望舒被烫伤的地方,眼里满是心疼:“只是作戏而已,干嘛非要在自己的身上留点疤痕,那得多疼啊?”
“这是给外人看的。”周望舒说道,“我等会儿擦点烫伤膏,过段时间这些疤痕就会消失的。”
此时此刻,成安侯夫人守在床边,看着一个又一个大夫为夏臻把脉看诊,在得到一个又一个大夫的摇头叹息时,成安侯夫人终于忍受不住了,拍着桌子,红着眼眶说道:“谁能救醒我儿子,赏银一千两。谁要是能让我儿子身上的疤痕消失,赏银一万两。”
“侯夫人,你儿媳妇不是桃夭坊的东家吗?桃夭坊的祛疤膏堪称一绝。等二公子醒了,你给他涂抹上祛疤膏,二公子的身体至少能恢复到原先的五六成。”
“桃夭坊的祛疤膏真的这么厉害?”成安侯夫人一脸怀疑。
“桃夭坊的名气挺响的,他们那里的祛疤膏以及养颜美容技术可谓是炉火纯青。对了,桃夭坊里有个女大夫,医术非常高超。她在桃夭坊里做诊治大夫,许多美容美发的产品都是她研究出来的。如果把她请过来,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医治方法。”
成安侯夫人对旁边的仆人说道:“你马上去桃夭坊,把那个女大夫请过来,就说……他们东家让她过来。”
没过多久,仆人回来了,对成安侯夫人说道:“夫人,属下去桃夭坊找了那位女大夫,但是那位女大夫最近不在京城,说是至少十天半个月才会回来。”
成安侯夫人冷冷地说道:“世间哪有这么多巧合?要是今天的事情是那两个人的手笔,我一定让他们生不如死。”
夏臻嘤咛一声,慢慢地睁开眼睛。
他一睁开眼睛,察觉面前雾蒙蒙的,看什么都不清楚。
他伸出手掌,放在眼前晃了晃,眼里满是绝望:“我的眼睛为什么看不清楚了?”
成安侯夫人一听,朝外面喊道:“来人,快把刚才送出去的大夫再请回来。”
大夫回来给夏臻检查了一下,发现他的眼睛被火烫伤了,虽然不至于完全失明,但是明显已经看不清楚。
成安侯夫人抓着夏臻的衣服,气急败坏地说道:“我让你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你非不听。整天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不会,如今属于你的一切都被别人夺走了,你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夏臻摸了摸脸颊,发现脸颊坑坑洼洼的。
他的眼里满是愤怒和绝望:“不,不是这样的,我才是成安侯府的世子,那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嫡长子肯定是假的。那个人明明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娘,把那个人杀了。自从那个人出现后,我变得越来越不幸,现在更是变成这副样子。只要把那个人杀了,我还是成安侯府的世子爷,只需要在家里等着继承爵位即可。娘,你听见没有,你快派人把他杀了啊!”
“几年前你能派人把他杀了,现在再杀他一次,让他彻底消失,以后成安侯府就是你们母子俩个人的了。”
成安侯夫人捂住夏臻的嘴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杀过他?他是自己掉水之后失去了记忆,又遇见了人贩子,这才在外面流浪了这么久。”
“三年前我听见你和嬷嬷说话,你们说他被你们扔进河里,掉入水里的时候还在不停地挣扎,很快他就挣扎不了了,在你们的面前沉了水。娘,你既然决定动手了,为什么不斩草除根,为什么不杀得更彻底一点?”
秦臻抓着成安侯夫人说道:“娘,现在爹已经彻底被那个嫡长子降服了。咱们得为自己打算。”
“你觉得应该怎么做?”成安侯夫人说道。
“上次他消失得不彻底,这次让他消失得彻底点,这样就没有人能妨碍我们了。”夏臻说道。
“他现在是有护国大将军护着的人。要是他死在咱们成安侯府,护国大将军会把我们整个成安侯府夷为平地。臻儿,你先好好养伤,等你的伤养好之后,咱们娘俩再想办法争一争那个世子之位。”
“如果他不死,我们就会失去一切。”夏臻说道,“我伤成这样,我爹在做什么?他已经不要我了。”
成安侯夫人捏紧手心。
她当然知道他们母子俩都成了成安侯的弃子。
或许这次臻儿是对的,如果周望舒不死,他们什么也得不到。
听说有个暗杀组织,或许可以雇凶杀人,就算查起来也只会查到暗杀的组织。反正周望舒入仕为官,平日里免不了会有得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