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州收了雷霆手段，朝堂上原本由文臣把控的节奏，开始微妙地失衡。
御前议事时，礼部尚书顾延清让下属提起科举舞弊案，话音未落，兵部尚书曹林当场不咸不淡道：“虽说此事不应兵部过问，但微臣居于中立，才算看得清楚。汝等既忧查案进展，合该去催促吏部才是。臣等可听闻，吏部并未移交详卷，可算是办事拖沓啊！”
身为兵部尚书，曹林在行政上算是定远大将军的上级，虽说他忌惮沈靖州手掌兵权，但明面上，总要护着大将军。
况且，NULL的私心也想替Nec出头——你mukki算是什么东西，这名字听说都没听说过，玩这么一出拙劣的“借刀杀人”，还想伤到Nec分毫？不必Nec大佬出手，本人先替他挡下一波风头！反正到最后，其他玩家都会退场，只留下我和偶像决战副本之巅！
作为礼部尚书的mukki心思没那么重，这会儿反而看不清局势了。要不是他还身在朝堂上，上有皇帝盯着，他想直接对着曹林破口大骂——NULL你神经病吧！咱们立场就算不一致，但好歹先把这个大将军搞下去再说啊！这会儿大将军屁事没有，你先跟我内讧，有毛病吧！
曹林的话代表了兵部的意思，兵部为沈靖州说话，殿中气氛陡然一紧。
吏部尚书李直不动声色，插入两位玩家的对话：“将军既受命协查，自当掌控节奏，本部不便干预。如若将军有命，吏部方面将相关卷宗一应移交便是。”
顾延清站在文臣列中，眉目沉静，略一颔首，终是开口道：“礼制有度，科场有据，将军既问，礼部自不藏私。”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但众人都知道，他可是最早听闻了秋闱舞弊的风声，这会儿在皇帝面前，倒是装得像个局外人，把自己从中摘得干干净净。
NULL虽然是Nec小粉丝，但也没忘了自己的身份，才为大将军挡了文官的质疑，这会儿就开始含沙射影，在皇帝面前给沈靖州上眼药：“将军虽已有三日未提查案一字，但见其前几日私调驻军协助查案，必然是对此案极为上心。大将军手段凌厉，近些日沉寂下来，或许是遭受了挫折，还请陛下多给他些时日。”
一箭三雕——既点名了大将军手段过分，还提醒皇帝他办事不力，最后更是打压了文官们的气焰，让他们无话可说。
满朝文武中，即便是不关注此案的人，经曹林一提点，也心生疑惑。
“将军不查下去，是不是查出了什么不能说的？”
“应该是吏部和礼部暗中阻挠，谁不知道他们两位尚书平日走得近？说不定，户部也有参与。他们文官沆瀣一气，想着把大将军乃至兵部拉下马，这样的心思恐怕也就陛下不知道吧。”
“吏部这案子拖这么久，还真是越描越黑......尚书大人恐怕要急死了，这才三日，就急着给大将军扣‘懒政’的帽子。”
“真是奇怪，前些日子分明从友人那里听闻，大将军查出了什么。大将军一向不以聪慧着称，他一出手查案，进展那么迅速，怎么吏部和礼部耽误这么久，都查不明白呢？不会是他们查到中途，发现有对方的人参与其中，所以停手了吧......或者，干脆就是有些身居高位之人在自导自演？”
众人的心思在叶昭杨面前无处遁形，龙椅之上的女帝细细读来，不由得冷笑。
大将军心思简单，恐怕是真的遇到了瓶颈，或是查到了关键人物不方便处理......只是他无心之下躲懒几天，却让这群人反应激烈，反倒凑巧暴露出他们对此案诡异得上心。
看来，得多派些影卫盯梢了。
......
夜色低垂，朱漆门窗紧闭，吏部尚书李直的私宅烛火微跳。
李直端坐主位，身着常服，一手执盏，缓缓吹散杯中茶气。
顾延清坐于右，面色温和如常，目光却微收不语，内心却在不停地骂这群npc既没用又窝囊，设个局还能把自己套进去。
崔远迟到半刻，衣襟未整，气息不稳，一进门便急道：“你们今天上朝都什么意思？这么着急往大将军身上泼脏水，生怕别人不会怀疑？我看那曹林已经察觉到，你我有参与进科举舞弊了！他要是介入此事，又查出真相，你们又想怎么蒙混过去？！”
李直当即反问：“你当时不帮我们也便罢了，现在还来拷问我们的居心？皇帝本就忌惮大将军，大将军又树敌颇多，你怎知我们三部联合施压，不会让皇帝降罪于他？如此一来，利大于弊，受些怀疑又算什么？”
——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
mukki真想拎起茶壶，给这俩榆木脑袋一人泼一头滚水。
表面上，他还得维持着稳重的人设，凝重说道：“眼下不是追责的时候。这起案件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当务之急是弄清楚沈靖州到底查没查出真东西，他若真查出什么，你我都得脱层皮。”
“这个你可以放心。”李直开口，“他不像是已经查到了结果。”
“无论他有没有查到真结果，我们现在也该假设——他没我们想得那么愚笨！他有可能不是查案遇到瓶颈，而是在拖时间！”顾延清立刻道，“拖着咱们不敢动，拖着风向往我们头上引！他什么都没做，朝堂就已经在说‘吏部故意藏案’了！”
“不可能吧？”崔远明显不信，“我的探子说，他这三日都窝在军营吃香喝辣，吩咐厨子给他用京中时令蔬果，做上好的菜肴。估计是他在北疆憋久了，好不容易回京接到个案子，赶紧花个两三天查出个能上报的结果，就开始拖时间而已。要是他按照咱们做好的结果上报了，不就没理由留在京中了吗？”
mukki真是受不了崔远这个自大狂，但他又不好说现在的沈靖州壳子里装着Nec这个玩家，早就不是只知领兵其他事务一概不管的粗人了。
“礼部只负责考规，舞弊事发后配合查验。将军不查，我乐得清净。”mukki赶紧发话，隐隐有和二人划清界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