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把那张纸还我......”
不知为何，叶逸欢的声音有些弱弱的，似是没什么底气。
端木循却更得意了，她将稿子交到林如雪手里，像是在炫耀一件战利品。
没想到，林如雪低头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稿子的背面，是一个规整的表格，上面清楚地印着：
“领养证明。被领养人：寻。领养日期：2008年4月2日。”
下方盖了好几个公章，最上层打了一道钢印：阳光福利院。
瞧见林如雪没发话，端木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当她想环上林如雪臂弯撒娇之时，却听到后者用自己从未听过的冷漠声线说：
“松手。”
端木循僵在原地，嘴唇翕动，半天才吐出两个字：“......阿雪？”
林如雪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拨通一个号码，对着电话那头甩下一句：“暂停仪式。”说罢，便拿着那张薄纸，转身走出后台，直接朝着其他世家的长辈走去。
他甚至没有多看端木循一眼。
端木循脸色煞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如雪突然对她这么冷淡，但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无处遁形的小丑。
而端木希站在一旁，垂着眼帘，淡然道：“我提醒过你了。”
“端木希，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端木循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她气愤地抓起手旁的一盒抽纸，愤然向叶逸欢砸去，却被后者轻巧躲过。
“昨天，你撕了我的稿子。”叶逸欢语调不急不缓，“幸好我记性好，读过一遍后就记住了大致内容，就趁着还没忘干净时随手抓了一张纸抄录下来。可惜，当时我身上只剩下那么一张纸，便只好把稿子写在了背面。虽然不太体面，但总比在台上语无伦次、念错来宾姓名要好。”
“我没问你这个！”端木循猛地上前一步，逼近叶逸欢，咬牙切齿道，“我是在问你，那页纸的正面，到底写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才能让向来对自己温柔体贴、百依百顺的林如雪，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叶逸欢抬起眼帘，与端木循的目光对上，目光坦然而冷静：“那是一张领养证明。”
“！”
此话一出，端木循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叶逸欢，嘴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声音。
“你可知，”叶逸欢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冰碴，“2008年4月2日，是什么日子？”
端木循慌乱地摇了摇头。
“你想要弄懂，也不难，只要上网一搜就知道了。可惜，你过去生活在柴米油盐之间，如今一朝飞上枝头，也没有探查这些的心气了。”叶逸欢直视端木循，“那天端木诚辉拿到城南地块的开发权，将端木家从赤字危机中挽救回来。”
端木循张大了嘴，怔怔地看向面目陌生的姐姐。
后台静得落针可闻。
而林如雪这头，气氛比后台紧张数十倍。
仪式被突然叫停，豪门世家的代表们齐聚会客室，最初还互相寒暄几句。然而，当林如雪将那份领养证明递到桌上，冷静而不失分量地陈述完事情经过后，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
“端木家未免也太过分了吧，”有人冷冷开口，语气中压抑着愤怒，“我们这些人愿意支持清澜高中，都是看在端木家和林家的面子上。结果，他们竟然隐瞒了这么大的事！”
“呵呵，不愧是曾经传出过那种丑闻的端木家。”有人接腔道，“本以为端木诚辉有意整改，啧啧，没想到啊，还是狗改不了吃屎！这领养证明不是端木循的，难不成，还能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大小姐的？”
“你们还真别说，虽说端木希被逐出家门，不得已来这儿落脚，但今天一亮相，明显风采胜过端木循三分。若说谁更像端木诚辉和顾熙玲的女儿，那肯定是端木希！”
“的确。”周世清作为受害者，推了推眼镜。
“林家少爷，我也是看着您长大的人，在这局面下也不得不劝你几句。”一位穿着得体的中年富绅轻轻放下茶杯，玩味道，“您说这端木家，把一位领养的女孩说成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还跟您这样身份的人订了婚。要是您没有一朝发觉，岂不是到了成婚那日都会被蒙在鼓里？这样卑劣的家族，值得继续联姻吗？”
“这些跟我苏家无关，我只在乎一件事，”坐在一旁的一位贵妇眉头紧锁，看向林如雪，“你林家是否早就知道端木循的身份？之所以隐瞒至今，就是要争取我们的投资，到了骑虎难下之时，才坦白告知——这是在戏弄我们吗？”
“苏家的，那姓林的孩子明显也是刚知道，你苛责他做什么？”一名满头银发的老者沉声道，“当下的重点是，端木家明知故瞒，明摆着是不尊重我们这些豪门世家。若今日我们都默认这种欺瞒之举，那日后，谁又能信任他们？”
林如雪微微垂首，眉头紧蹙，静静听着众人的质问。
随着几位有分量的宾客开口，其他的宾客也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是啊，不能信任端木家！若是他们财务也有问题，那岂不是连联姻都成了一场笑话？”
“林少爷，您可要慎重考虑啊。别到头来，林家反倒被端木家拖下水！”
“我听说过一些传闻，那端木诚辉可不是什么好人......”
有些话说得太激进，惹得林如雪频频蹙眉。
等议论声稍歇，林如雪轻轻呼出一口气，冷静开口：“诸位的担忧，我都明白。我会慎重考虑林家与端木家的合作前景，也会尽快将情况反馈给家族长辈。”
林如雪处理完世家的事，带着两名神色冷峻的保镖返回后台。
就在林如雪走进的瞬间，端木循几乎是扑了上去，双眼通红，带着满脸的焦急与慌乱。
“阿雪！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的话还未说完，林如雪身侧的保镖几乎是瞬移一样，一步拦在她面前，抬手一挡，将端木循猛地推了回去。
端木循扑得急，本就重心不稳，这一下更是踉跄着向后跌去，眼看整个人就要摔在地上。
“啊！”
端木循惊呼出声，下意识闭眼。她腕间纤细的钻石手链更是被这猛地一晃挣断，细小的碎钻滚落在地，像极了当年拆迁队洒在福利院沙坑里的玻璃渣。
下一瞬，竟有只手臂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身体，将她从即将落地的边缘拉了回来。
“我的手串——”端木循站稳后痛呼。
“你可知......”叶逸欢扶起端木循，声音轻得像叹息，“这一条手串，够买下整座福利院的童年？”
只是端木循没有理会叶逸欢，她连忙再次向林如雪靠近，急切地开口：
“阿雪！求你相信我！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