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莲点点头，两人一起整理着食材。屋外已是暮色四合，宅子里只剩下一两声虫鸣。忽然，前院传来了脚步声，陈莲抬头望去，看见潘瑞提着一篮子新鲜蔬菜走了进来。
“我摘了些应季的青菜，还带了些山银花。”潘瑞放下篮子，额头上还带着汗珠，显然是一路小跑来的。
“你来得正好，“陈莲接过蔬菜，“小白姐姐他们今天胃口都不错，还吃光了所有糕点。我们正在商量明天该做什么，你也帮忙给出出主意。”
三个人围坐在厨房的小桌前，开始规划第二天的餐单。姜叶建议做一道红枣炖鸡汤，潘瑞则说可以配上清炒时蔬，陈莲则盘算着要蒸些滋补的药膳馒头。
“城主最近睡眠如何？”潘瑞突然问道，“我怎么听说城主最近有些失眠。”
陈莲放下手中的笔，思索了一下：“确实，我昨晚起夜时，看见她房间的灯还亮着。不过今天我问她，她还说睡得很好，可都能看见眼下的青影了。”
“可能姐姐是怕我们担心吧，”姜叶叹了口气，“你要多留意，如果姐姐真的睡不好，我这里有问陈大夫要的安神方子。”
正当三人讨论得热烈时，院门被轻轻推开，姜白披着一件浅色披风走了进来。看到三人都在厨房，她略显惊讶地笑了笑：“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陈莲立刻起身迎上前：“小白姐姐，你要出去？怎么不叫我陪你一起？”
姜白摆摆手：“有些累就在院子里散散步，不碍事的。”她的目光扫过桌上的食材和笔记，“你们这是在...？”
“我们在商量明天给你做什么吃的，”潘瑞笑着说，“城主想吃什么尽管说。”
姜白看着眼前三人那么真挚的表情，轻轻地笑起：“你们这样照顾我，我都不好意思了。随便做些家常菜就好，我不挑的。”
“那我们就看着办，不过你可必须吃完。”陈莲撒娇的说着。
“好，”姜白宠溺的妥协。
“我今天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你们也别熬太晚。“姜白说完，向三人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
三人目送姜白离开，小院里一时安静下来。
“当城主真的好辛苦啊。”姜叶看着满身疲惫的姐姐，止不住的心疼。
“是啊。”潘瑞也觉得太过为难一个小姑娘，直到今天姜白才不到十六岁。
“是不是快到小白姐姐生辰了？”陈莲询问姜叶。
姜叶点头，“半月后就是姐姐的生辰。”
“也不知道该给小白姐姐准备什么礼物？”陈莲虽然已经开始做饭和学习，但这也是一直被姜白养着的，姜白平时有给零花钱，但她老忍不住给姜白买东西，算是又全投在姜白身上了，现在手上没有剩下什么多余的银子。
姜叶坐在院子角落的石凳上，托着腮也在苦思冥想。他最近买笔墨纸砚多，给的钱也都花的差不多了，他忍不住往衣襟里摸了摸，攥着拳头拿了出来，手心里只躺着一枚铜钱，这是他最后的积蓄了，可这点儿钱买什么都不够。
“我最近花钱花的太大手大脚，我也没剩下什么银子。”姜叶也发愁。
“哎......”陈莲也跟着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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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们着急“怀孕”的姜白，今天睡醒了很早，窗户外的天色刚刚泛起鱼肚白就已经睁开眼睛了，姜白就这么盯着床顶发着呆。
一直发呆到太阳彻底出来，明明该起来工作了，可今天姜白就是懒洋洋的，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动。
姜白强行让自己起来，站到了桌前开始批复，她试了几次，终于意识到今天彻底不想干活，认命般放下手中的毛笔。
想了想从去年冬天开始，她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今天外面春光正好，不如出去好好逛逛。
姜白换了一身干净的青色衫子，头发随手一束，便推门出去。昨晚几个人聊的晚，院子里静悄悄的，连一向早起的潘瑞都没能起来床。
刚走到院门口，姜白迎面就撞见了陈莲，她似乎正要出门，胳膊上挎着一个小小的篮子。
“小白姐姐。”见到姜白，眼睛发亮，她昨晚虽然也睡得晚，但是一直在发愁给姜白准备什么礼物，所以起的很早打算出去看看。
“今天你们不是休沐吗？怎么起来这么早？”按照姜白往常的记忆来说今天难得他们俩不用出去上学，姜叶和陈莲一般都会睡到很晚。
“想去集市上逛逛，小白姐姐，这也是打算出去逛逛？”陈莲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路子，她实在做不出问姜白要钱给姜白自己买礼物的举动。
“是啊，今天也打算出去逛。”姜白说。
“正好我也休息，那跟小白姐姐一起吧。”陈莲兴奋，她还从没有跟姜白一起出去逛过街呢。
姜白看着陈莲泛着亮光的双眼，不由得哑然失笑。她不由得想起当初把她带回来的场景，那时候陈叔刚刚去世不久，陈莲在街边卖身葬父，那瘦的跟竹竿似的小姑娘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领回来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也是，怕麻烦到别人似的，什么都不敢提，什么都不敢要，只会在一旁怯生生的看着她，让人觉得可怜的不行。
“走吧。”姜白拂了拂衣袖，陈莲立刻激动的快步跟上。
五月的早晨，空气里还带着凉意。街角的槐花开得正好，陈莲的裙角扫过地上的落花，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姜白和陈莲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熟悉的包子铺时，老板热络地招呼她俩：“小姜大夫！今天起得早啊！”
“你也早上好啊，今天生意还不错吧？”姜白跟包子铺的老板聊上天。
“生意还好吧，这天气不热，大家还是都喜欢去吃一碗汤面。”在这种天气的时候她就很羡慕隔壁的汤面店铺，生意那是异常的火爆。
“可是稳定啊，什么时候你的生意都不错，而且再等过上一阵子，我这时候要是再出来，你可就没机会跟我聊天咯。”姜白笑着打趣。
“那就借你吉言，刚出锅的花馍，里面我多加了红豆馅，尝尝好吃不。”老板手脚麻利的切好了饼，递给她俩各一牙饼。
道过谢，姜白她们接过品尝。那加进去的红豆里应该添了糖，跟本身加了苦豆子和玫瑰花酱的饼融合的很好。
两人继续在集市上闲逛。陈莲继续指着两边的摊位说个不停。
“这里卖的布料比绣坊便宜，我上次买了三尺。”
“王婆婆家的包子皮薄馅多，比刚才那老板家的还要多，小白姐姐下次可以尝尝...”
“啊！那家铺子的桐油特别好用...”
姜白听着她活泼的声音，忽然发现自己很久没有这样单纯地逛过街了。平日里总是匆匆来去，很少停下脚步看看在自己管辖内的市井烟火。
“小白姐姐，你看那边！”陈莲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
姜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个卖木雕的小摊。摊位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木梳、簪子，最显眼的是一个精致的木簪，上面雕着栩栩如生的梅花。
姜白正准备上前，袖子被一股力道扯住。姜白顺着被扯住的衣角往上看，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军师？”
“姜白，好巧。”段景就那么眉眼如画的站在那，俏丽丽的十分惹眼。
他俩没注意到的是，本身一路说的热闹的陈莲住了嘴，并且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姜白，今天竟然来逛集市了？”段景声音轻柔，目光却轻轻瞥向陈莲。陈莲总是给他一种很诡异的感觉，就像现在感觉落自己身上的视线就很奇怪。
“好久没出来逛过了，今天跟陈莲一起出来走走。”姜白说。
段景点头，看向一旁的木雕摊：“喜欢梅花纹样？我大哥近来也爱收藏些木雕玩意儿。“
在侯府最近喜欢收藏木雕的大哥，突然打了个喷嚏不知道谁念叨起了自己，并且给自己添了一项不知道的爱好。
“也是随便看看。”姜白对这些倒是没什么兴趣，相较于簪头的簪子她更喜欢拿发带扎头发。
“其实我感觉你用簪子也应该很好看。”段景想象着姜白带簪子的样子。
“主要是陪陈莲看看。”姜白谢敬不敏。
陈莲顶着二人看过来的压力，选起簪子，拿起第一眼看上的那个，突然想到什么，微笑着转过头，“小白姐姐，你能帮我带上吗？”
陈莲手里的梅花簪子，枝干苍劲，花瓣舒展，虽仅是寻常的木料，但胜在刀工精巧。
她将簪子递给姜白，眼中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
“你确定要我帮你？”姜白奇怪，其他的帮忙也就算了，陈莲怎么挑选了一个自己最不擅长的？
“当然。”陈莲眼中满是期待她也不知道她的小白姐姐并不会簪发。
“我要是簪的不好，别怪我。”姜白提前告知。
“小白姐姐簪的怎么会不好？”陈莲嘟囔，显然盲目相信。
“那你转过去我试试吧。”姜白说。
陈莲开心的转身，姜白握着那只簪子，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的黑亮头发。
该从哪里穿过去？姜白想着。她试着从她发间穿过但几次都没有簪住头发。
随着失败次数的增加，姜白越发的焦急，急到鼻尖上都沁出了汗珠。
段景握住姜白的双手，带着她在陈莲的发间穿过，轻巧的用簪子挽出一个发髻来。姜白惊讶的扭头看着段景。
段景也似有所感的回头望向姜白，就这一眼，他仿佛看到了跟他成亲之后，他每日清晨为姜白挽发的场景。
“谢谢小白姐姐，你给我簪的…”陈莲感受到脑后动作停顿了下来，开心的往回转头，却没想到看见的是这一幕。
段景在大街上，臭不要脸的握住姜白的双手，跟姜白深情的对望。
“多谢小白姐姐，小白姐姐我好看吗？”陈莲打断了他俩对望。
“好看，不过这个发髻不是我盘的，多亏了军师。”姜白回过神回答，她也不居功。
“是吗？那真是谢谢军师吗？”陈莲笑容看起来甜美可爱，但心里牙都快咬碎了，怎么什么事情段景都要掺和一下？
“陈姑娘，这个簪子很适合你。”段景就是看着姜白着急想上来帮个忙，但现在这幕总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三人并肩而行，段景偶尔与姜白低声交谈几句，说的多是些城里的公务，陈莲虽听不太懂，却也并不插话，只自顾自地东张西望，时不时因瞧见有趣的小玩意儿而驻足。
陈莲脚步渐渐的变慢，落在了他们俩的身后。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腰间的荷包穗子，指尖反复绕着那根红绳，布料都被她磨得微微发皱。
陈莲盯着姜白和段景并肩的身影，段景不知说了什么，姜白竟难得地牵了下嘴角。
阳光恰好穿过路边茶肆的招牌，在他们肩头洒下斑驳的影子，衬得那抹浅笑愈发清晰。陈莲盯着那画面，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陈姑娘？“段景似有所感的忽然回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前面有家茶楼，听说新出的荷花酥很是清甜，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我不是很喜欢吃甜的。”陈莲弯起嘴角。
“啊，这样吗？”段景意外，在他的印象中这么小的女孩一般都喜欢吃甜甜的点心。
“她吃甜口的确实多一些。”姜白点头。
“其实可以尝尝的。”陈莲笑着说。其实手底下的红绳穗子快要被陈莲捏变形了，她盯着段景脸上那抹笑意，觉得别有深意。
“那正好。“段景衣袖轻拂，腰间玉佩叮咚作响，“我们一起去试试。”
姜白的视线被段景腰间的环玉佩吸引。
哪里知道身后的陈莲牙齿都快咬碎了，这幕在陈莲看来就是段景故意勾引。
挽住姜白的胳膊，陈莲打断她看向段景的目光。
三人在段景的带领下上了茶楼，选了个临窗的雅座的位置，段景坐下，袖中的暗香浮动，气味飘散开来，陈莲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陈姑娘，可是着凉了，这早间还是需要穿热乎些才好。”段景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递给陈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