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只有仙人才能会那种仙家的手段,才能出这么多的点子。
“好。”段琦把手中的图纸一卷放进衣襟里,跟着段景出了工地。
段景和段琦二人往城主府赶,却不知道自己要找的姜白此时并不在城主府内。
“城主。”陈捷向走进来的姜白行礼。
“陈大夫,不必多礼。”姜白扶起陈捷,也示意他身后的药童起身。
“我这实在是没办法了,否则也不至于来找城主。”陈捷苦笑,他向后指了指躺在病床上呻吟的病人。
“这个士兵的腿被铁器所伤,我用了你教的方法救治,但不知为何伤口已经开始感染,情况还是越来越糟。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他的腿就保不住了。”
姜白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目光转向病床上的人。此人三十岁上下,面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的右腿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但纱布上已经渗出了暗红色的血迹,虽然有很明显的酒味,但是依旧挡不住那股子刺鼻的腐臭味。
“剪刀。”姜白接过陈捷递过来的剪刀,她剪开纱布,仔细观察起伤口,男子右腿上有一处深刻坚固的刀伤,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发黑往外渗着脓血,姜白轻轻的按了一下伤口周围的皮肤,士兵发出一声尖厉的叫声。
“伤口已经大面积感染,需要做其他处理。”姜白对自己的手指做了一下消毒,告诉药童准备自己需要用到的医用工具。
姜白趁着准备的这段功夫,给陈捷讲解了下原因,“这种情况少见,我一直没有说过。其实任何刀剑上都有可能会有红褐色的痕迹,也就是铁锈,如果被带有铁锈的武器伤到,再不及时处理,铁锈会随着伤口进入到身体里,进而危及身体健康甚至是性命,这个病症就和这个士兵表现出来的一样,学名叫做破伤风。”
姜白对着伤口仔细处理了一番,并告诉陈捷一些处理的要点。
“接下来几天,伤口需要每天换药,并且要密切观察是否有新的感染出现。另外,病人的身体虚弱,需要多吃点好的加快恢复。”
陈捷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激之色:“城主,这次多亏了您了,否则今天这个士兵的性命真就葬送在我手里了。”
“也不能这么说,这种情况很久没出现过了,谁都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姜白当初一开始进入军军营的时候,有碰上过伤势过重引发一系列病症的,但一直没有碰见这种情况的病人。
毕竟因为大多数人要保持武器的锋利程度,都会很小心很小心的保护好自己的武器,别说会出现锈斑了,就是有轻微磕碰都会紧张不已。
这个也是她为什么一直忽视掉这个问题的原因,也算是给姜白提个醒,不能忽视极少数的情况。
“我最近一直在忙城中事务,却是忽视了军医营这边。”姜白一开始进入赤眉军就是待在这个地方,对这个地方还是蛮有感情的,现在知道出了这种事情还是有些内疚的。
“城中事务繁忙,城主您还愿意前来帮忙,实在是军营和我的荣幸。”陈捷真的觉得姜白很好,他当时纯属死马当作活马医,根本没有想过姜白真的会来。
姜白摆了摆手:“这里是我曾经待过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更何况,将士们的健康关乎城池安危,我岂能坐视不理?”
陈捷没想到姜白成了城主后依旧如此的好说话。
“等不忙了之后,我总结一部分病例拿给你,上面会汇集我这么多年来遇到的病症,和基本的处理方法,希望对你有帮助。”
姜白清楚自己接受了平城城主的位置后,肯定是不会有多余时间来这里看病了。就这么荒废了自己的医术也是可惜,不如把一些能用到的方法教给陈捷,这样就算自己不在了,陈捷还是能从这本案例上得到启发。
“真的?”陈捷立刻躬身行礼,“那我就替全军的士兵在这里多谢城主了。”
“不必客气,也是我实在没有时间可以亲自和陈大夫交流医术,否则我相信我们讨论出来的解决方案,一定比我自己总结的要到位的多。”姜白谦虚,也是在侧面告诉陈捷她要写这本医书会具有很强的主观性。
陈捷当然听出来姜白的意思,立刻保证,“城主放心,我清楚,无论是药方还是前人的经验,都应该结合实际的情况辩证的去看待,我一定不会偏听偏用的。”
姜白又再跟陈捷问了几句现在军营中的情况,也就起身告辞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正好碰上要往医营里进的林巧。
“林巧嫂子,好久不见。”姜白跟林巧打招呼。
“城主,”林七匆忙行礼。
“嫂子不必多礼,嫂子你这是…”
“我再来看一看。”林巧不好意思的轻抚了一下小腹。
“里面都是男的,如果嫂子不介意那就由我来给嫂子看一下吧。”姜白说道。
林巧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突然明白,刚才自己的动作有一定的误导性,让姜白以为自己是来看妇科的了。
“可,这也太麻烦城主您了。”但是也不至于拒绝,林巧自然乐意由姜白来给她看看现在身体的恢复情况。
但又想到今时不同往日,姜白已经是城主了,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忙,自己用这点小事耽误实在不合适。
“不麻烦的,你是我唯一一个还没看完的病人,而且你的病情一直是由我来调理的,中间也最好不要更换大夫。”姜白按下林巧的这些想法,直接领着林巧进去。
“好。”林七不再多说什么跟着姜白就往里面走。
“我前面给你开的药,还有在吃吗?”姜白把过脉后询问一下最近的基本情况。
“一直有在吃,吃完了之后找陈大夫按照你给的药方重新配了些继续吃着,对了,还有您嘱咐的熏艾也一直在做。”
“恢复情况不错,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跟前面你卧底有关,那段时间可能运动量太大,消耗有点多,现在恢复的情况并没有达到理想的状态。”
姜白觉得应该是跟上次刺杀严戚有关,林巧那时又是骑马狂奔,又是藏匿于水中的,不可能没有影响。
“那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吗?”林巧其实也能预料到现在情况没有多好。
姜白当初给她看诊的时候说过她一定要注意保暖,但是当时的状况实在紧急,林巧为了能在严戚身边完成任务,算是把姜白当时嘱咐:不能做的事情当做了必做事项,全都来了一遍。
尤其是为了演那出戏,她可是一直藏匿于河中。
林巧想起当时自己一直有一种被冻透了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身子骨有些娇气了,往常来说,她下河或上山肯定会有不适的感觉,但也从没有感觉这么明显过。
想到这里林巧就把自己的感受告诉了姜白。
“不是你的身体娇气了,而是通过调理唤醒你的身体,让它开始能反馈真实的状况了,你的身体已经从麻木转变为被激活的状态了,现在还是需要再做进一步的调理,才能让你的身体彻底自主调节。”姜白解答。
林巧明白了姜白的意思,“原来如此,我还一直以为是不是身体状况又变差了。”
“我再给你换种方子调理调理,你继续好好保持,最多不超过半个月,你的身体肯定能大好。”
“我的身体能好?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明我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了?”看着姜白点头,林巧激动的说:“那就好,那就好。城主,如果我真的能拥有一个孩子,您可就是我和铁柱的大恩人啊!”
“林巧嫂子,你太客气了。再说了你能好起来,我也很高兴。”姜白说着,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副药方,递给林巧。
林巧接过药方,小心翼翼地收好,“城主,真是太谢谢您了。您这么忙,还抽空给我看病,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
“哪里的话,我当初既然接了诊,那么就会负责到底。”姜白招呼来一个药童给林巧取药。
待林巧取上了药,跟着姜白一起往回走时,林巧还是很激动。
“城主,您可能都不知道,你可是我们这些妇女们的福星。”林巧感激的看向姜白。
“嗯?”姜白还真没有想过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称号,“福星?”
“是啊,”看着姜白诧异的表情,林巧轻轻笑了起来,“我们私底下有好多人都这么称呼您的,要知道,如果没有您,我们中间的很多人应该依旧忍受着病痛,不敢看大夫。”
“怎么能讳疾忌医?”姜白不认同,她不认同自己“福星”的称号,同样也不认同这些人的做法。
“像平时的病症发热疼痛我们当然敢去看大夫,但要是到了。”林巧的眼神轻轻往下瞟了一眼,“只要是那些地方的问题,我们都不敢的。”
“也是,世上多男大夫,你们会觉得尴尬不方便也是正常。”姜白有些理解。别说是这封建的古代了,就是现代,看见妇科里的男大夫,很多姑娘都会觉得不舒服。
“我知道也许您会说大夫眼里没有性别,但是…我们有啊。”林巧苦涩一笑。
“由男子把个脉还行,如果要有男子在自己的身上进一步查探病情。”林巧到这里摇了摇头,无法想象这种场景,“无论是否成过亲的女子都会觉得不适。”
“也是。”姜白点头,不论是否有夫君,很多女子都不能接受一个陌生人在自己身上的抚摸,哪怕是为了看病。
“而且谁说就不会发生过不好的事情呢?”林巧就知道有个女子因为实在病重难忍,决定去看了大夫,但那大夫见色起意,借着查看病情的由头不做人事,还为了防止这个女子说出不利于他的言论,提前下手,导致那女子虽然是受害者但受尽流言蜚语,最终只得投河自尽。
“不好的事?”姜白觉得这里边有故事,侧头看向走在身旁的林巧。
“有的。”林巧没有细说,这毕竟还在外边,说这种事情不大好。
姜白看林巧说完这两个字,就不再开口,还有些疑惑,忽然看到自己的府门,这才意识到这个话题不该在外说,便引着林巧进府一序。
林巧坐定后细细的讲述了一遍这个事情。
“丧尽天良!这个大夫简直禽兽不如!”姜白听完狠狠的拍向桌面。
“城主您是女子,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当时敢上门看病的原因,就是当时去找您看病,我们也是鼓足勇气,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敢去的。更别说如今您不坐镇医营了,我们这些人当然也就不敢再去那里了。”
“所以其他人不是好了,是回去自己忍着了?”姜白以为那些人已经大好,没想到根本不是这个情况。
“是的,我跟您说实话吧,其实我这次也是因为肩膀上的刀伤,想上门求药,而不是看什么妇人问题,但就是看肩膀上的刀伤,我也万万不敢让军医帮忙上药的。”林巧说。
“可就这样熬着,也许你们真的会出事啊。”姜白不赞同,有些病症熬着熬着人也就死了,既然还有一线希望什么不抓住搏一搏呢?
“死了总比没了清白好。要知道我们的清白不仅关系着自己,还关系着家族,我们不清白了,家里的其他女子也会被连累嫁不了好人。”
林巧清楚姜白这是年纪太小无法理解这些事情,自身是大夫又有本事,想法肯定跟他们有所不同。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件事,很多人不知道那个女子无辜吗?其实都是知道的,但那又如何?别人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他们可不管自己的话伤没伤害到别人。”
林巧自己就感受过,当初张铁柱入赘他们家,就被人说过嘴,后面自己两年还没有怀孕,流言更甚,说自己是不下蛋的母鸡都算好听的了,但也因为爹爹的存在,她们不敢说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