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试图解释:“母亲,宝玉犯了大错,我只是教训一二,为的是规训纠错,也是为了光宗耀祖,不叫先人蒙羞,并无给您添堵的意思。”
“现在您这样说话,儿子怎么经受的住?您这是要儿子去死啊!”
贾母:“这般往死里打是教训?原来当年你父亲就是这么教训你的?那你怎么还有命活到如今?”
“还说我要你去死?明明是你先送我的宝玉去死的。”
“光宗耀祖就不指望了,我没生个好儿子,就不做那个青天白日的大梦了,只求你给我的宝玉留一条命在就行。”
贾政被说得脸上无光,只能勉强扯出笑容来糊弄过去。
“母亲要是不允,儿子自此再也不教训宝玉了便是。”
贾母:“你也不用跟我赌气,是我不该管你怎么教训儿子,不如眼不见为净。”
“快,给我准备车马,我要跟你太太还有宝玉回金陵,这京都我是住不下去了!”
贾政跪在地上哭求,“母亲这是要叫儿子担上不孝的名头,在这世间再无立足之地?”
贾母也流着泪看着他,“哪里是我让你没有立足之地,明明是你让我在这里住不下去了。”
贾政:“母亲,儿子知错,以后再也不会这般教训宝玉了,还望您能体谅儿子一次。”
其他人听见此话尚可,只李纨越哭越狠,原来是她扶着王夫人,现在变成了王夫人扶着她。
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地呜咽流泪,便是帕子湿透了也不管。
贾母和贾政看着哭得跟泪人一样的李纨,嘴里的话有些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见王夫人快要支撑不住李纨的身子了,贾母朝着身旁吩咐道:“鸳鸯,快去扶着你大奶奶。”
“凤丫头,快叫人把宝玉抬去我的屋里。”
等王熙凤带着几个丫鬟媳妇把人用春凳抬走了,王夫人正要跟着回去,就发现李纨整个人木木地站在那里流泪,脚下不动弹一丁点儿,把自己也给绊住了。
刚才是她帮着请了大夫,还一直扶持着自己。
现在直接把她扔在这里不好,但她又着实担心宝玉那边儿。
两相为难之下,只能看向贾母,瞧瞧她可有应对的办法。
贾母叹息一声,她看着珠儿媳妇的样子,知道这回怕是不好开交了,只能朝着鸳鸯吩咐道:“把你大奶奶扶回去,安顿好了再过来伺候。”
鸳鸯应下,和素云她们把李纨给搀扶着走了。
贾母和王夫人看着前面李纨的背影,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先顾着宝玉吧,珠儿媳妇那边有鸳鸯支应着呢,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大问题。”
见贾母这般说,王夫人点点头,心下却有些不祥的预感。
等着把宝玉请完大夫上好药了,贾母和王夫人才出来。
“鸳鸯?鸳鸯还没回来?”
琥珀点点头,“鸳鸯姐姐还在大奶奶院里,刚传来信儿说:大奶奶自回去之后就躺在床上流泪,谁叫也不搭理。”
“只命人把大爷的牌位搬过去,说是要亲自给大爷擦拭牌位。”
贾母气得轻哼一声,“这边儿宝玉还没消停,她那头就又闹上了。”
王夫人叹息一声,把其中缘由说了出来:“老太太,之前老爷要打死宝玉了,我搬出珠儿来才拦住,后面还不许请大夫,也是听见珠儿的名字才允了。”
“怕是珠儿媳妇听见珠儿的名字不自在了,咱们要如何是好?”
贾母斜倚在榻上,只觉得脑袋有些隐隐作痛。
“她哪里是听见珠儿的名字不自在,这是在替珠儿觉得委屈呢。”
“嫌弃我们只护着宝玉,为什么不护着珠儿些,叫她没了丈夫。”
王夫人欲要辩白一二,当初不是不想护着大儿子,只因自己不清楚其中根由。
若早知道是因着老爷的逼迫,叫珠儿早早就去了,她便是豁出命去,也定会护住珠儿的性命。
但她张嘴之后,发现话都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毕竟没护住大儿子是事实。
她越想越伤心,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若是能选,我怎么会不护着珠儿?”
“要能留住珠儿,便是舍出去一百个宝玉,我也不会心疼。”
见着眼前这个也哭成了泪人,贾母的头更疼了,胀胀的好像要炸开一样。
脾气越发烦躁,语气也不耐烦的很,朝着王夫人呵斥着说道:
“好啦!已经有两个孽障在那里等着了,你就别添乱了。”
“一个是你的小儿子,一个是你的大儿媳,简直活生生的两个孽障!”
贾母说完还觉得鬓角发紧,“琥珀,按按头,疼得难受!”
“你要是闲着,不拘着是宝玉那里,还是珠儿媳妇那里,给我安排妥帖了。”
王夫人:“老太太,我去宝玉那里。”
“珠儿媳妇那里,我怕她再寻死觅活的应付不来,就托付给您了。”
贾母不想搭理她,只摆摆手把人撵走,“回去给菩萨多上些香,盼着能多保佑些吧。”
“琥珀,命人把珠儿的牌位给我看好了,别叫随便去打扰他的清静。”
琥珀应着,“老祖宗放心,鸳鸯刚得着消息就把人拦下了。”
“那多打听着你大奶奶院里的消息,最近还是别叫她往外传书信出去了。”
琥珀犹豫道:“老祖宗,那有人要出府的话,咱们要拦下来吗?”
贾母扶着额头,“算了,人别拦了,信也别拦了。”
“她三不五时就要往娘家写信,要是没收到信的话,不定以为咱们府上把她怎么着了呢。”
“全是债啊,上辈子造业太多,这辈子才会摊上这么多的孽障。”
琥珀见她还是头疼,手上的力气立马大了几分,才叫贾母觉得头上好受了些许。
躺到中午,被叫醒起来用膳的时候,贾母清醒后先问的就是宝玉的情况。
知道他睡下无碍后,才又问李纨的情况。
“鸳鸯说大奶奶把大爷很多旧物全给翻了出来,摆了满满一屋子。”
“还把伺候的人都撵了出去,自己在屋里一边儿擦拭一边儿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