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觉得周子冉表情有些古怪，疑惑地抬手擦拭脸，莫非他脸上弄了什么脏东西。
“怎么了？”
周子冉移开视线，走到矮桌前跪坐下来，示意扶苏坐在她对面。
“你觉得现在代国应不应该反。”
这话明显是试探。
还是那种毫不掩饰的试探。
扶苏没有想过隐瞒什么，“再过几年，如今吕太后还在，若是代国要反，其余几国不会善罢甘休。”
周子冉又问：“你说真正的皇上去哪里了。”
扶苏有些无奈，双眸温柔地注视着周子冉：“主上，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说，我永远不会欺骗你。”
他的语气太过真诚，倒显得周子冉的试探落入下乘。
周子冉看着扶苏，冲他招了招手。
扶苏便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没有丝毫反抗，跪坐在周子冉的身边。
周子冉的目光俯视着他，伸手挑起他的下颔，其中有似有似无的暧昧在游动。
这个动作对男人来说，其实是有些屈辱的，代表着对他的绝对掌控。
然而，从扶苏的面上只能看到顺从。
这份顺从，又不会让人觉得多卑微，反而有一种理应如此的自然。
他的表情给人一种，被女子调弄下颔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并不是屈辱，而是如同吃饭喝水一般坦然的事情。
周子冉的手往下，停留在他的喉结处，轻轻摁了摁。
“嗯……”
此时扶苏的眼神才有了些微的变化，他的耳朵变红，眼眸垂了下去，手轻轻握拳，眉宇染上了几分春意。
他不敢去看周子冉，直到这时候，周子冉才有一丝掌握了此人的感觉。
周子冉俯下身，凑到他通红的耳边，吐气如兰：“那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若我说，我只是想陪你一世，你可愿相信？”
扶苏十分坦然地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没有丝毫的隐瞒。
周子冉从他双眸里看出了真诚。
只是要这一世吗？
她神情有些恍然，似乎曾经那些男人都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他们本是这人间帝王，可却只是卑微的想要求她一世。
或许，那还想让周子冉能够永远记得他们。
可她到底是无情的，早已忘记了那些人。
“只是一世吗？难道不是生生世世？”周子冉调笑的目光，扫过他的面容。
扶苏说：“你不应该被这生生世世的诺言所束缚，能得你一世，我便已知足。”
他语气轻柔，仿若情人的呢喃，可其中的真诚，又是显而易见的。
周子冉并没有多少感动，因为她打心底里认同扶苏的想法，能得她一世，本就已经是这些男人求不来的恩赐。
“既然如此，那便于你一世吧。”周子冉就这么用轻松的语气说出了这样的话。
扶苏有些怔愣，他没有想到，就这么轻易的得到了这个承诺，一向泰然自若的他，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他仰着头，看着面前的女子，眼神近乎虔诚。
“主上，您的意思是……”
周子冉站起身来，到了床前，伸开双手，“还不过来为我更衣。”
这话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
扶苏深吸一口气，慢慢踱步到了周子冉的身后。开始伸出手时，还有些颤抖。可到最后，便恢复了自然。
周子冉的罗裳在他面前层层叠叠地落在了地上，扶苏鬼使神差地附上了她的背脊，他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在那里有一朵盛放的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如今只剩下一片叶子，花朵也有些萎靡，仿佛随时都会凋谢。
扶苏有些心疼，他大体能够猜出周子冉遇到的情况，可这种事情非他能去插手的，有些劫难需要自己去历，才能功德圆满。
周子冉扭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心生了一丝玩弄之意。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男人的承受力有多强。
她就这样身着根本掩饰不了什么的薄纱，走到书案前，拿起了一支毛笔，冲着扶苏吩咐：“过来。”
扶苏走过去，周子冉轻笑：“把碍事的衣物除去。”
扶苏抿唇，眼神竟看出了几分娇意。
他还是沉默地将身上的衣服给脱了下来，周子冉让人走过来，趴伏在她的腿上。
这样的动作，似乎两人的性别在此时完全的置换了过来。
周子冉觉得有趣，男主自己看到的一切，这健壮的背脊，很有力量感，完全不同于扶苏给人的柔弱书生形象。
她先是在扶苏背上落下笔墨，扶苏开始还会去想周子冉画的究竟是什么，可到最后，脑子里已经一片嗡鸣。
开始是笔墨，后面周子冉又拿出了针，在笔墨之上刺下。
疼，但更多的是酥麻质感。扶苏额头上沁出汗珠，人类原来与心爱的人，都会做这种事吗？心甘情愿，可莫名的，又会有些难过。
扶苏只是纯粹的好奇，并没有多少反抗的意识。他能听到周子冉偶尔发出的笑声。她心情仿佛很好的样子。如此，能够这么取悦到她，对扶苏来说也是一项值得的事情。
只是恰好在此时，外面有人敲门。扶苏想要起身，周子冉却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继续趴着。
周子冉头也没抬：“什么事？”
“回主上的话，奴婢是素问。外面有一个叫杜云汐的宫人，想要求见主上。”
素问并没有被刘盈宠幸过，之前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依旧住在永巷之中，周子冉见她实在是识趣，便让有了让她跟随在身边的想法。
反正这刘盈迟早要离开皇后，素问留在这里守活寡，还不如跟随离开。
而素问身为代国人，听着神女的故事长大，整个代国对神女的推崇，是毋庸置疑的，就算为神女而死，她都心甘情愿。能够侍候在神女身边，家族也会因为她而荣耀。
对于神女的看重，素问只觉得欣喜若狂，事事妥帖，不敢怠慢，最近都将周子然伺候的很好。
“那就让她进来吧。”杜云汐推开门之后，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她第一反应就是荒唐。
她不是皇上的家人子吗？怎么敢在永巷这里，玩弄一名内侍。
可又想到对方那身份，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她不敢抬头看这一幕，想到来这里的正事，便直接跪了下来，冲周子冉狠狠磕了几个头。
“还请您救救周采女吧。”
原来，九个多月过去，周采女马上要生了，可杜云汐却敏锐察觉到太后似乎不想留下周采女的命。
她当初答应让皇后假孕，可也没有想过去害别人的性命。这方法原本就是周子冉提出来的，她需要为周采女的命负责。
而且能够反抗吕雉的人。也只有周子冉了，皇上都不行。
周子冉将手上的针扔在了一边，此时扶苏的背脊上已经有一朵盛放的曼珠沙华，栩栩如生，妖娆地攀附在他的背脊上，就像是菟丝子一般，似要汲取他的能量。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这朵花会吸取对方的能量，反哺己身。
这是周子冉的试探，由她手中雕刻出来的曼珠沙华，本身就带了一丝她本体的力量，若是普通男人的话，根本没办法承受这一丝力量。
可扶苏承受了，这说明什么？对方的生命等级不会比她低。
这让周子冉想到了她曾经在第二个世界攻略过一个特殊的存在——天道分身。
所以扶苏的身份，就是天道分身吗？
一朵纹身，就能够确定对方的身份，倒也值了。
她让扶苏坐起身，然后走到了杜云汐面前，伸手挑起了她的下颔，“杜云汐，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是良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