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一愣,没敢接话。
叶远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庞大的城市,片刻后,才淡然开口。
“去,找个风景最好的院子。”
“告诉他们,我租一百年。”
九叔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瞬间收缩。
那是什么地方?那不是用钱能衡量的地方,那是颜面,是最高规格的象征!
在哪里租一个院子?还一租一百年?
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这是在挑战这个国家最顶层的规则!
但九叔只是将那份惊骇死死压在心底,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质疑,只是更加恭敬地垂下头。
“是,先生,我马上去办。”
叶远不再理会这件事,仿佛只是吩咐下人去买一瓶水。他转身走向唐宛如,声音柔和下来:“你先在这里休息,换身衣服。我去处理点‘宵夜’。”
唐宛如冰雪聪明,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宵夜”绝不是杏仁豆腐那么简单。
她点了点头,轻声道:“小心点。”
叶远笑了笑,转身离去。
……
半小时后,京城郊外,一处废弃的汽车处理厂。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铁锈和垃圾混合的恶臭。
秦子昂像一条死狗般被扔在地上,浑身污秽,裤裆湿了一大片。在他面前,龙战野拖着半边还不太利索的身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龙……龙爷……饶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秦子昂涕泪横流,吓得语无伦次。
“闭嘴。”龙战野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先生想吃宵夜,缺个盛东西的盘子。”
话音未落,两名龙卫上前,像铁钳一样将秦子昂的四肢死死按在地上。
“不!不要!爷爷!救我啊爷爷!”秦子昂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厉。
黑暗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叶远手里,正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一颗光洁如玉的杏仁。
他走到秦子昂面前,蹲下身,将那颗杏仁,轻轻放在了他的眉心。
冰凉的触感让秦子昂瞬间停止了挣扎,只剩下牙齿控制不住的咯咯作响。
“我问,你答。”叶远的声音很轻,却比任何酷刑都更具威慑力,“答错一个字,或者让我觉得你在撒谎,这颗杏仁,就会从这里进去。”
秦子昂疯狂点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十年前,卖给你爷爷《溪山行旅图》摹本的那个唐家叛徒,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
“王福!叫王福!”秦子昂毫不犹豫地尖叫起来,“他、他现在是港岛一家基金公司的经理!我这里有他地址!”
“很好。”叶远又摸出一颗杏仁,放在了他的左膝盖骨上,“‘影’组织,或者说,跟你爷爷联系的那个‘执棋者’,是谁?怎么联系?”
秦子昂脸色瞬间煞白,眼中闪过一丝比死亡更深的恐惧。但当他看到叶远那毫无波澜的眼神时,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我不知道他是谁!真的不知道!爷爷只叫他‘鬼手先生’!每次都是他用一个加密频道主动联系爷爷,号码……号码我背下来了!我马上写给您!”
叶远满意地点了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他将第三颗杏仁,放在了秦子昂的右手手腕上。
“澳门那颗‘所罗门之星’的碎片,是谁让你送去盛世华章拍卖的?它的最终买家,又是谁?”
这个问题,仿佛触及了最深的禁忌。
秦子昂的身体剧烈一颤,瞳孔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死死闭着嘴,哪怕浑身抖得像筛糠,也一个字都不敢吐。
叶远笑了。
“看来,你觉得这个秘密,比你的命还重要。”
他屈指一弹。
那颗放在秦子昂眉心的杏仁,噗的一声,消失了。
秦子昂的惨叫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便戛然而止。他的额头上,多了一个光滑无比的小孔,一缕血线缓缓渗出。
一击毙命。
叶远站起身,用一方洁白的手帕仔细擦了擦手指,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碍眼的虫子。
他对身旁脸色发白的龙战野淡淡道:“处理干净。另外,去查这个‘鬼手先生’,还有港岛的王福。明天天亮前,我要他们从出生到现在的全部资料。”
“是,主人!”龙战…野单膝跪地,低下的头颅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敬畏。
叶远转身离去,背影没入黑暗。
“对了,”他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你那半边身子,想彻底恢复的话,就把这个‘鬼手先生’的人头,给我提来。”
……
晨曦微露,一辆不挂牌照的红旗L5,平稳地驶入护国寺小吃街。
和昨日东来顺的清场不同,今日的小吃街,人声鼎沸,充满了豆汁儿的酸、焦圈的香和市井的烟火气。
叶远牵着唐宛如,像一对最普通的情侣,穿行在熙攘的人群中。
“就是这家。”唐宛如指着一个毫不起眼的门脸,眼中带着一丝久违的雀跃和怀念。
店面很小,只有几张油腻的八仙桌,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正满头大汗地给客人盛豆汁儿、切焦圈。
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
叶远看着唐宛如眼中的期待,笑了笑:“还是老样子?”
唐宛如重重点头:“一碗豆汁儿,两个焦圈,一份辣咸菜丝。”
叶远起身去排队。
周围的食客,大多是附近的老街坊,穿着背心拖鞋,说着一口地道的京片子,聊着谁家孩子考上了大学,谁家涨了房租。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安静排队的年轻人和那个坐在角落的绝美女子,在几个小时前,刚刚颠覆了这座城市的权力格局。
唐宛如看着叶远宽厚的背影,看着他认真地跟老板说着什么,心中从未有过的安宁与满足。
这种平凡的幸福,是她过去十年,午夜梦回时都不敢奢求的画面。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划破了小吃街清晨的宁静。
吱——!
几辆顶配的奔驰G级越野车,以一种极其蛮横的姿态,横冲直撞地停在了小吃店门口,直接堵住了半条街。
车门推开,几个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快步下车,簇拥着一个二十岁出头、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染着一头嚣张的黄毛,脖子上挂着手指粗的金链子,脸上带着一种被酒色掏空的浮夸与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