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到宁穗香这一代,明显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宁家一开始做纺织生意起家,后来纺织生意难做,宁老爷子开始跨行做照明用具生意。
但因为照明用具没及时转型成节能灯,亏损了一大笔钱,动摇了宁家根基。
而这一年,正是宁穗香出生的那一年,故而,宁老太太和老爷子都将宁穗香视为不祥。
如今,宁家做回了纺织生意,但市场早已经被其他人占据,已是苟延残喘,表面尊贵罢了。
“你外婆当初想让我联姻,嫁给地产大亨,我不同意……那个人,当时已经四十岁了,还跟前妻有一儿一女。”
“你爸那个时候还不是沪城首富,对他们来说,他就是个做小生意的没前途的人。”
“我固执要嫁给你爸,他们就跟我断绝关系,想让我回去求他们。”
“后来你也猜到了,你爸爸的生意越做越大,反而宁家越来越差。”
“他们有意想让我重新跟家里联系,但又拉不下脸主动来找我,我心里也存着一口气,加上这些年身体都不太舒服,一直没管这件事……”
她是怕自己原本就不太好的身体,被娘家人气的更差。
但今时不同往日,导致她身体不好的心结——小女儿已经归来,还为她调理好了身体。
她闲下来没事,终于想起了娘家人。
“其实这些年有你的哥哥们陪在我身边,我并不会感到寂寞,也不怎么需要娘家人。”
夏灼灼不由得问:“那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了?”
“是你爸。”
夏灼灼错愕地问:“爸劝你回去?”
“不是,他是正好在机场看到了我大哥,也就是你大伯。就是你们还在车子那边拿行李的时候看到的。你大伯还主动跟他打了招呼。”
她顿了顿,又说:“我考虑的是,咱们家在沪城,司家真正的根基却在这边,我们要是跟宁家重新恢复来往,以后你要是在司家受了点什么委屈,也有人撑腰。还有就是,你结婚的时候,也可以从宁家出嫁。”
夏灼灼道:“妈,如果您不想继续跟他们来往,那完全不用考虑这些。我跟阿行的婚礼打算在国外的海岛上办,没有从哪里出嫁一说。另外,我相信他的人品,他不会叫我受委屈。再说了,我如果真的受了委屈,几个哥哥难道不能为我撑腰吗?”
“话是这么说……但就算在海岛办婚礼,回来还是得办酒席的,这是规矩。”
“那我就在京都办一场,沪城再办一场酒席。”
夏太太沉默片刻,说:“先不说婚礼的事情了,我既然难得来了京都,你爸又见到了你大伯,自然知道咱们来京都了。不管怎么样,你陪我去家里见见老太太吧。”
只是见面,夏灼灼便没什么好考虑的了。
她直接点头:“好,您说个时间?”
夏太太想了想,说:“这几天宁家肯定很忙,咱们不去凑热闹,等过了初八再去吧。”
“好。”夏灼灼笑起来,说:“正好小雨想叫我们一起去雪村玩几天,咱们明天就动身去雪村吧?”
“也好,反正闲着也没什么事做。”
于是行程就这么定下来了。
夏灼灼还发了个信息问司慎行,问他有没有空去。
他回复道:“这两天估计腾不出手,一堆烂摊子要收拾。你先去,三天之后我过来,陪你们玩两天,顺便接你们回来。”
“好。”
去雪村的人数很快定下来。
谷仔、秋雨。
夏太太,她,还有一个夏六。
夏怀乐已经回沪城去了,他有一个综艺要跑。
后来又加进来一个人,季恒。
最终是六个人出发。
六个人分两辆车走。
司机是专门找的熟悉雪村那边的人,除了负责开车,也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
当然,另外还有一辆车不远不近跟着,都是司慎行身边的保镖。
车子轮胎都套了防滑链,很安全。
临行前司慎行叮嘱季恒:“灼灼要是掉半根头发,我拿你是问。”
季恒哼哼着说:“你知道女人洗一次头要掉多少根头发吗?我还能拦着她洗澡不成?”
“……”
“一看你就没跟女人一起洗过澡。我走了!”
季恒将行李箱交给保镖,直接弓着腰上了前面那辆车。
“照顾好她们!”司慎行这次很认真地说了一句。
季恒摆了下手,表示自己听到了。
三个男人都坐前面那辆车,三个女人坐在后面那辆。
开车的司机只当自己是聋子,什么都听不到,只专注开车。
夏灼灼和夏太太便同时问起秋雨,谷仔上门当天的具体情况。
秋雨现在已经从父母马上要离婚的情绪里走出来了。
她大概说了一遍当天发生的事。
“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三个人聊得还挺开心的,谷仔还陪我爷爷下了一盘棋……他知道我爷爷最近学下围棋,特意去学了。”
“但是后来,我爸妈突然回来了。”
“他们这一趟是去出差的,两个人去的是不同的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是一起回来的。”
“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我爸因为一个女人,耽误了谈生意。董事电话打到我妈那里,两个人大吵一架。”
“可笑的是,我妈生气的也不是那个第三者,而是我爸因为这个第三者,耽误了谈生意。”
“他们忙完手头上的事情,直接约好在京都机场碰头,结果他们两个人连最起码的常识都没有。春节期间,民政局不开门。”
“两个人就一路吵架回家。看到谷仔,他们莫名其妙朝他发一通邪火。”
说到这,秋雨突然翘了翘嘴唇,说:“不过好消息是,他们这么一骂,我爷爷反而心疼起谷仔,更认可他了。我今天出门的时候他已经在选我们结婚的日子了。”
夏灼灼在这方面挺嘴笨的,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替谷仔高兴吧,人家爸妈要离婚了。
安慰她吧,谷仔和秋雨的确迎来了好时候。
还是夏太太更会说话一些,很快将秋雨的情绪调整好了。
天色渐沉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雪村。
他们是中午吃了饭才出发的,开车一连开了四个半小时才到目的地。
他们预定的民宿是一对老夫妇开的,整个屋子都是他们的,老夫妇住在不远处的一个二楼小屋里。
知道他们来,那对夫妇早早就将炕头烧热等候着。
“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跟我们说。座机打电话播旁边这个纸条上的号码就行,如果要找我们两个人,就往南边走五十米,第一栋红房子就是我们住的地方。”
“谢谢奶奶。”
一行人道了谢。
秋雨率先去选屋子。
其实也没什么可选的,这屋子一共就两个卧室,都是大通铺,每个通铺可以睡五人。
“我们要这边,你们男的住那边去!”
谷仔没任何意见,只转头去看季恒。
季恒这人看起来很不好伺候,其实很好应付。
他耸了耸肩,问:“看我干什么?我像是那种不知道让着女孩子的人吗?我可是个绅士。”
夏六生怕落下风,立刻说:“我也是绅士。”
大家笑了。
房间就这么定下来了。
夏灼灼和秋雨都是第一次睡这种大通铺,很新奇。
夏太太以前睡过,看到她们爬来爬去,笑道:“二十几岁的人了,还像个孩子。”
“我本来就是您的孩子。八十岁我也还是您的孩子。”
夏灼灼靠过来,把头枕在夏太太的膝盖上。
夏太太摸着她顺滑的黑发笑了。
“越发爱撒娇了。”
秋雨看到这一幕,眼神有些酸涩。
但她不想扫兴,转过头去快速擦掉眼泪说:“我出去一会儿,给你们个惊喜!”
“小心路滑,还有快点回来,一会儿出去吃饭了。”
“放心,就五分钟。”
秋雨摸出了一个包,很快出去了。
夏灼灼便躺回了夏太太的膝盖上。
“妈。”
“嗯?”
“我在考虑,要不要推迟结婚。”
她真是有点舍不得夏太太。
“真是个傻孩子……”夏太太笑笑,但意思很坚决,她跟司慎行该结婚就结婚,定好了日子再推迟不吉利。
不多时,秋雨回来了。
夏灼灼和夏太太已经从床上下来,套好了厚厚的外套。
“我正准备出去找你呢。”夏灼灼把秋雨的围巾拿给她:“穿好了,出去吃饭。”
民宿是不提供晚餐的,只提供早午饭。
“先不急,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秋雨拉着她就往外走。
夏太太笑着摇头,去男生通铺那边叫他们准备起来去吃饭了。
外面。
夏灼灼被秋雨一路拉着去院子里的一个角落。
那里堆了一堆雪,鼓鼓的一个包。
“你别告诉我这是你堆的雪人……”
“当然不是!”
秋雨一边说,一边蹲下去,在雪堆里扒拉。
夏灼灼便跟着蹲下身。
只见秋雨从里面扒拉出两瓶撕掉了包装的塑料瓶可乐。
一瓶分给夏灼灼,一瓶她自己拿着。
夏灼灼已经猜到了秋雨要干什么,但她故意不说,假装不解地望着她。
只见秋雨一脸得意地说:“给你变个魔术。”
她说着,打开可乐瓶盖,往地上一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