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8月24号这天，《葡萄酒考古》杂志的记者易芷若，正对着电脑屏幕发愣。一封匿名邮件出现在眼前，上面写着：“敬爱的葡萄酒历史研究员，您寻找的‘百年秘方’就在雾灵山麓的‘绯月酒庄’。今晚十点，我在酒窖等您。”邮件还带了个附件，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哥特式酒庄的尖顶插在血红色的晚霞里，葡萄藤像绞索一样缠着石墙。
易芷若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瞥了眼桌上的日历，距离下一个满月还有三天。她为了追踪“绯月酒庄”的秘密，都忙活半年了。这酒庄从来没公开卖过酒，可每十年就会推出一款“血月陈酿”，听说喝过的人都爱得不行，可酿造者是谁、用了啥原料，一直都是个谜。
窗外的风卷着葡萄香吹进房间，易芷若抓起背包，顺手摸了摸口袋里的录音笔。她心里有个预感，今晚这一趟，说不定能改写自己的职业生涯呢。
雾灵山的路难走得很。晚上九点的时候，易芷若的越野车陷泥里了。她揉着脚踝正叹气呢，远处传来马蹄声。一个穿蓝布衫的老人骑着马过来，勒住缰绳，浑浊的眼睛盯着她的背包问：“姑娘，要去绯月酒庄？”
易芷若眼睛一亮，忙问：“您知道怎么走？”
谁知道老人突然抽了一鞭子，马受惊往后退。老人说：“那地方邪门得很！十年前有个女学生进去就没出来；二十年前，酒庄的管家婆半夜跳了井，尸体捞上来时，嘴里塞着葡萄藤！”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个用红布包着的护身符，塞给易芷若，“拿着，别碰酒庄里的酒——那是用人血酿的！”
易芷若望着老人远去的背影，捏了捏怀里的护身符，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她见过太多这种“民间传说”，大多是村民为了吸引游客瞎编的。可等她到了酒庄，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漆黑的石墙上，每块砖都刻着葡萄藤的纹路，就好像那些纹路在慢慢蠕动一样。
“易小姐，您终于来了！”酒庄主人林深穿着黑色燕尾服，站在门口迎接她。他那脸白得像纸，嘴角的笑容却夸张得有些扭曲。客厅的水晶灯晃得人睁不开眼，餐桌上摆着一瓶“血月陈酿”，那酒液红得像凝固的血。
易芷若盯着酒瓶上的标签，那是个用金线绣的少女头像，眼睛里嵌着两颗红宝石。她忍不住问：“这酒……”
林深说：“这是我们酒庄的传家宝。”说着给她倒了一杯，酒液碰到杯壁，发出细碎的“滋滋”声，“每十年，我们都会用最纯净的原料酿造——您尝一口就知道，它和市面上的酒完全不同。”
易芷若端起杯子，闻到一股怪味，不是葡萄香，是铁锈味，像刚凝固的血。她抿了一口，立刻皱起眉头：“这酒……有股腥味。”
林深的笑容僵了一下，突然鼓起掌来：“易小姐果然专业！这就是‘血月陈酿’的特别之处——它需要‘活的原料’。”他指着墙上的油画，画里是个穿白裙的少女，正蹲在葡萄藤下采摘葡萄，“您看，这是我的曾祖母，绯月酒庄的创始人。她当年为了让葡萄酒获得‘波尔多金奖’，用了自己女儿的血……”
易芷若借口去卫生间，偷偷溜进了酒庄的图书馆。书架上摆满了旧书，最里面的玻璃柜里放着一本烫金封面的日记，封皮上沾着褐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她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翻开。
日记里写着：“1925年8月24日，满月。我亲爱的女儿小棠，她的眼睛像葡萄一样亮。可酒庄的葡萄藤全枯了，酿酒师说，今年的酒肯定卖不出去。我跪在教堂里祈祷，上帝没有回应，但魔鬼来了——它说，用处女的血浇葡萄藤，就能让酒变得甘甜。今晚，我把小棠骗到酒窖，用葡萄藤绑住她的手脚。她哭着喊‘妈妈’，可我知道，这是为了酒庄的未来。当我把刀插进她心脏时，她的血喷在葡萄藤上，那些枯藤立刻绿了起来……”
易芷若接着往下看，后面还有小棠鬼魂回来索命，创始人又杀了其他人的事。看到日记最后一页，她的心跳都快停了，上面沾着新鲜的血渍，字迹歪歪扭扭：“2025年8月24日，满月。下一个，是易芷若。”
易芷若心跳得像擂鼓，攥着日记转身就往门外跑。可走廊里的灯突然全灭了，黑暗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 bare feet踩在葡萄藤上的声音。她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束照在墙上，映出个白裙少女的影子。易芷若吓得声音都变了：“你……你是谁？”
“姐姐，我疼……”影子慢慢转过身，露出一张满是血污的脸，正是日记里的小棠！她胸口插着一把刀，血顺着裙摆流到地上，渗进了砖缝里，“妈妈说，只要有足够的血，我就能活过来。可她骗了我，她每十年都要杀一个人，却从来没让我活过来……”
易芷若往后退，后背撞在墙上，手机掉在地上。小棠的手慢慢伸过来，指尖沾着黏糊糊的血：“姐姐，你帮我好不好？我不想再等了……”
“我帮你！我帮你！”易芷若突然想起老人给的护身符，赶紧掏出来扔向小棠。护身符碰到小棠的手，发出刺眼的白光，小棠尖叫一声，消失在黑暗中。
易芷若捡起手机，拼命往门口跑。可推开大门，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酒窖。四周全是巨大的橡木桶，桶身上刻着少女的头像，每个头像的眼睛里都嵌着红宝石。她走近一个桶，敲了敲，里面传来微弱的呻吟声：“救……救我……”
易芷若用尽全力撬开橡木桶的盖子，一股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桶里躺着个穿白裙的少女，手脚被葡萄藤绑着，胸口插着一根玻璃管，管子的另一端连在桶壁上，正往桶里输送她的血。少女眼睛半睁着，看到易芷若，露出个凄惨的笑容：“你……也是来……献祭的？”
“不！我是来救你的！”易芷若解开葡萄藤，把少女扶起来。少女身体轻得像纸，她指着桶壁上的刻痕：“你看……那是牺牲者的名单……”
易芷若凑近一看，刻痕里刻着一个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日期：“1925年8月24日，林小棠；1935年8月24日，周秀兰；1945年8月24日，陈淑芬；……2015年8月24日，王佳宁；2025年8月24日，易芷若。”
“为什么是我？”易芷若声音都发抖了。
少女咳嗽了一声，血从嘴角流出来：“因为你……是林小棠的后代……”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易芷若，“这是我在酒窖里找到的……你看，你和林小棠长得一模一样……”
易芷若接过照片，照片里的林小棠穿着白裙，站在葡萄藤下，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而她的脸和易芷若几乎一模一样。
易芷若抱着少女回到酒庄的客厅。林深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血月陈酿”，看到她们，他笑了：“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的——毕竟，你是小棠的后代。”
“你早就知道？”易芷若盯着他。
“当然。”林深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我找了你十年。你知道吗？当年林小棠的血虽然让葡萄藤活了，但她的怨恨也留在了酒庄里。每十年，她的怨恨都会爆发，必须用她的后代的血来平息——而你，就是她的后代。”
易芷若往后退一步，把少女护在身后：“你疯了！你以为用我的血就能平息她的怨恨？她要的不是血，是真相！”
“真相？”林深突然大笑起来，“真相就是，当年林小棠根本不是我曾祖母的女儿——她是我曾祖母从孤儿院抱来的！我曾祖母为了让酒庄存活，编造了‘处女血’的传说，其实她用的是小棠的血，因为小棠是‘不详之人’！”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指向易芷若，“今天，你必须死——否则，小棠的怨恨会毁了整个酒庄！”
林深扑过来，易芷若往旁边一闪，刀刺进了沙发里。她抓起桌上的“血月陈酿”，往林深脸上扔去。酒液碰到林深的脸，发出“滋滋”的声音，他惨叫一声，捂住脸：“你……你竟敢用小棠的血浇我！”
“这是她的血，也是你的血！”易芷若指着墙上的油画，“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小棠的怨恨早就缠上你了！”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风声，葡萄藤像蛇一样钻进客厅，缠住了林深的手脚。林深挣扎着喊：“放开我！放开我！”可葡萄藤越缠越紧，他的脸慢慢变成了紫色，最后停止了呼吸。
葡萄藤松开林深的尸体，转向易芷若。易芷若吓得往后退一步，却发现葡萄藤并没有伤害她。它们慢慢爬到她脚边，绕成一个圈，然后散开，露出地上的一张纸条：“姐姐，谢谢你帮我找到真相。我要走了，去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
易芷若蹲下来捡起纸条，背面画着一个微笑的少女，旁边写着：“请把我的日记交给警察，让所有人都知道，绯月酒庄的秘密。”
易芷若抱着少女的尸体走出酒庄。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葡萄藤在她身后慢慢枯萎，变成了一堆灰烬。她回头望了眼酒庄，尖顶在阳光下格外刺眼，那里曾经是一个少女的噩梦，现在终于结束了。
警察赶到时，易芷若正在酒庄门口等着。她把日记、照片和牺牲者的名单交给警察，然后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看着远处的山。风里还飘着葡萄香，但这次，没有了铁锈味。
“易小姐，你没事吧？”警察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水。
易芷若摇了摇头，指着酒庄：“里面的人都死了，包括林深。”她顿了顿又说，“还有，那个少女的尸体——她是十年前失踪的王佳宁。”
警察点了点头记录着：“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易芷若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摸了摸口袋，里面还装着小棠的纸条。她抬头望着天空，阳光照在脸上，她笑了，这是她第一次觉得，阳光这么温暖。
三个月后，易芷若收到一封信。信封上没有邮票，也没有寄件人地址，里面装着一瓶“血月陈酿”和一张纸条：“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杯酒。请你喝了它，就当是我给你的礼物。”
易芷若打开酒瓶，酒液清澈，没有了之前的铁锈味。她倒了一杯，抿了一口，甘甜的葡萄香在嘴里散开，像阳光一样温暖。她望着窗外的葡萄藤，笑了：“小棠，你终于自由了。”
晚上，易芷若做了个梦。梦到一个穿白裙的少女，站在葡萄藤下，手里拿着一杯酒。少女笑着对她说：“姐姐，我现在很开心。谢谢你帮我找到真相。”然后，少女转身走向阳光，慢慢消失在视线里。
易芷若醒来时，眼角挂着一滴泪。她摸了摸枕头，发现上面放着一片葡萄叶，叶子是绿色的，上面写着：“姐姐，我会永远陪着你。”
她把葡萄叶夹在日记里，然后打开电脑，开始写一篇文章：《葡萄血祭：一个少女的复仇》。她知道，这篇文章会让很多人震惊，但她更知道，这是小棠的愿望——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曾经存在过，曾经痛苦过，曾经渴望过自由。
后来，绯月酒庄被拆除，工人在酒窖里发现了一个铁盒。里面装着林小棠的骨灰和一封信：“妈妈，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了酒庄好。但我希望，以后再也没有人因为酒庄而牺牲。”
易芷若把林小棠的骨灰埋在葡萄藤下，旁边种了一棵桃树。每年春天，桃树都会开出满树的花，像少女的笑容一样灿烂。
而“血月陈酿”的秘方，永远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里，没有人知道它到底啥味道，因为它从来都不是“酒”，而是一个少女的怨恨，和一个时代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