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灵顿地下酒窖的橡木桶缝隙渗出红酒的呼吸声，陈东兴的指尖抚过桶壁上经年累月的霉斑。安切洛蒂用战术笔在酒渍斑驳的木桌上画出的4-4-2阵型，被漏下的日光灯照得如同中世纪的航海图。卡瓦略突然将半杯波特酒泼向战术图，深红色液体顺着木纹裂痕蔓延成拜仁队徽的形状。「慕尼黑的啤酒比这甜，」葡萄牙人转动着杯底的沉淀物，「但咸涩的才是海水。」
青训营的淋浴间传来汤姆的哼唱声。少年用南看台小女孩送的荧光鞋带，在瓷砖上编织出拜仁队徽的轮廓，每根纤维都在水蒸气里发着病态的绿光。当陈东兴推门而入时，歌声戛然而止，汤姆仓皇踢散图案的动作掀翻了香皂架——满地滑腻的皂块竟有七块刻着模糊的德文字母。
联赛对阵切尔西的雨战中，陈东兴在边线捡到枚生锈的齿轮。金属齿痕间的海盐结晶，与卡瓦略战术手册里夹着的里斯本海砂如出一辙。当他把齿轮抛向替补席时，安切洛蒂突然用这个金属零件替换了战术板螺丝，意大利人转动手柄的节奏竟与张明月药膏罐的旋盖声同步。
更衣室的排水管在午夜爆裂。陈东兴蹚着齐踝的污水寻找漂浮的护腿板时，发现卡瓦略的储物柜底层沉着本《黑海沉船考古图鉴》。书页间夹着的拜仁球探名片，被水泡涨成惨白色，边缘卷起的德文地址像搁浅的水母触须。当他试图捞起书册时，南看台小女孩的父亲突然举着探照灯闯入，光束里悬浮的尘埃显影出拜仁训练基地的卫星坐标。
欧冠半决赛前夜的加练中，卡瓦略的传中球连续七次击中横梁同一位置。陈东兴蹲在球门后捡球时，发现门柱底部嵌着半枚贝壳——钙质纹路与张明月显微镜下的北威尔士标本完美契合。当第八次射门将贝壳击成齑粉时，场边突然响起小女孩用口琴吹奏的《你永远不会独行》，跑调的音符惊起了栖息在顶棚的十三只灰鸽。
安切洛蒂在赛前发布会上将战术板垫在瘸腿的椅子下。记者们没注意到木板背面用红葡萄酒画出的箭头，正指向慕尼黑安联球场的经纬度。当被问及卡瓦略的转会传闻时，意大利人突然剧烈咳嗽，飞溅的唾沫星子在阳光下显影成微型的航海罗盘。
比赛第67分钟，陈东兴在禁区内嗅到熟悉的咸腥味。卡瓦略的鞋钉带起草皮下埋藏的贝壳碎片，在雨中划出慕尼黑市徽的巴伐利亚蓝。当足球旋转着坠向点球点时，对方门将手套上的防水涂层突然剥落，露出内侧用德文绣着的「命运会眷顾勇敢者」——正是拜仁更衣室的祖训。
暴雨中的混战让计时牌模糊不清。陈东兴扯住卡瓦略的衣领逼问时，葡萄牙人的护腿板突然脱落，内侧用荧光涂料画着的拜仁队徽，在积水中折射出整个安联球场的全息投影。南看台突然爆发的欢呼声浪中，小女孩的父亲正用液压剪破坏栏杆，火星溅落在陈东兴昨日捡到的齿轮上，烧灼出慕尼黑啤酒节的日期编码。
赛后的医疗室里，张明月从陈东兴伤口清出片锋利的贝壳。显微镜下，钙质年轮显影出德英双语对照的战术术语，最外层的生长纹竟是句未完成的葡语诗：「当锚链懂得海的叹息……」
货轮汽笛刺破浓雾的凌晨，陈东兴在码头集装箱顶发现卡瓦略的航海日志。最新一页的潮汐图被红酒渍染成血痂色，拜仁队徽覆盖了原本的里斯本港湾，图注写着：「涨潮时刻的齿轮，终会咬合新海岸的月光」。
第一班电车碾过铁轨时，陈东兴将齿轮按进更衣室的老式挂钟。生锈的机芯突然开始逆向旋转，分针划过查尔顿爵士的退役年份，在2013年的刻度上久久震颤——那是拜仁上次夺取三冠王的魔法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