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白的话还未说完,人就昏了过去,不知死活。
江重一放下既白,摸了摸江珩的头,“八少爷,都是老奴来迟了。”
江珩双眼通红,“我大哥掉下山崖了。”
江重一面色凝重,“八少爷放心,老奴一定会找到大少爷。”
眼下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江重一对安山说道:“一个不留。”
伤了他们江家的少爷,实在是该死。
安山对上黑风,另有一队人护着江珩几人。
江珩脚步沉重地走到邝辽面前,他蹲下身子,想要替邝辽止血,却又不知道从何处下手,邝辽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江珩嗓音嘶哑,“我带你回京城,京城里李太医还有陈老大夫医术高超,一定能救你。”
邝辽无力地看着他,“能救回我的这些兄弟吗?”
江珩眼中一片黯然,他救不回。
邝辽嗤笑一声,“回头让你的人寻一个僻静的地方把我们兄弟埋了吧。”
“那你呢?”
“我身为老大,自然不能让我这些兄弟独自上路。”邝辽垂眸,掩去眸中的忧伤。
安山带来的都是高手,很快就解决了黑风等人,邝辽扯了扯嘴角,虽然不是他亲手把他们杀了,但是总归也是替他的兄弟们报了仇。
“回去告诉你祖母,做好人没有好报应的,这次是她欠了我。”他嗓音低沉虚弱,边说边往江珩手中了一个东西,“告诉她,我找到了。”
真可惜啊,只差一点。
就差一点,他们就能够做好人了,他知道这次不该来的,罢了,就当替他爹赎罪了。
说完这话后,邝辽的眼睛便闭了起来。
江珩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流出。
江重一让人把邝辽等人埋了起来,又让安山带着江珩先走。
江珩立马拒绝,“不行,我要去寻我大哥。”
江重一却拒绝了他,“八少爷不会武功,山崖下多有野兽出没,带着你我等行事不方便。再者说,既白伤势极重,应该快些找大夫救治。”
江珩心中无力,却也知道自己是个累赘,他眼中郁郁,“重一叔,你一定要找到我大哥。”
江重一微微一笑,“老奴保证。”
断魂寨。
叶八九看着躺在床上的小白脸,心中惴惴,小心问道:“闺女,这个人当真是你捡来的?”
叶三七随便点了点头,坐在床边痴痴地看着床上之人。
叶八九心中忐忑,道德和理智在打架,最终还是道德占了上风。
他清了清嗓子,郑重说道:“闺女,咱们虽然是土匪,但也是好土匪,你怎么能够强抢民男呢?而且这小子穿着华贵,”叶八九边说边上手摸江珏的衣服,摸完衣服又摸了摸江珏的脸,“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叶三七挥开她爹的手,“爹,别打扰了你女婿休息,张师傅说他伤得极重。”
叶八九被这个胳膊肘朝外拐的女儿气得够呛,半晌说道:“女儿,我看他别是什么京城大官家的孩子吧,到时候他醒了带人来剿了咱们这个寨子可不好。”
叶三七想也不想地说道:“爹,不会的,你女婿是个好人。”
叶三七左口一个女婿右口一个女婿,听得叶八九头痛。
他又不敢离开,生怕他的好女儿趁这小白脸昏迷,把生米给煮成熟饭。
父女两人没事干,只好排排坐盯着床上的人看。
叶三七撑着下巴,眼中满是惊艳,她喃喃问道:“爹,你说我和他以后的孩子叫什么好?”
“胡闹什么。”叶八九喝道,“你都不知道他的名姓,哪里就有孩子了?”
“当然是让他入赘咱们寨子了,你说叫叶三五怎么样?”
叶八九本来还不爽快,听到女儿这么说,他顿时露出一口大白牙,想了想又否定道:“不好不好,这个名字听起来就不着四六的。”
父女两人很快为孩子的名字争吵起来。
“好吵,闭嘴。”
叶三七一巴掌拍向叶八九,“爹,别说了别说,他要醒了。”
江珏头痛欲裂,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在了虚空之中,无边的虚无快要吞噬了他。
不,不行,他还没回家。
江珏的双眼突然睁开,吓了叶八九父女两人一跳。
江珏喉头滚动,眼皮好重,他强撑着说道:“为何不点灯?”
叶三七和叶八九面面相觑。
叶八九咽了咽口水,“乖乖,女儿,你捡了个瞎子回来。”
叶三七把手放在江珏脸上轻轻挥动,然而江珏的眼中却没有任何焦距。
江珏敏锐地捕捉到叶八九话中的瞎子两字,他呼吸一窒,从头到脚涌上一阵寒意。
他的声音发虚,却仍旧坚定,“是你们救了我?我是不是看不见了?”
叶三七放低了声线,“是我见你昏倒在崖下便把你带回寨子里了,你别担心啊,张师傅说了你可能是伤势过重才看不见的......”
叶三七的话还没有说完,江珏就打断了她,“多谢两位施以援手,还请告知这是什么地方,距离京城还有多远?”
“这里是断魂寨。”
断魂寨,江珏在心中默念这三个字,却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听着却不像什么正经村落,反而像是一个土匪窝。
“我家中还有事,须立刻返回京城,还请两位能够送我回京城,等回到京城后,二位想要什么报答,只要在下能力范围之内,都会满足两位。”
江珏一番话说得极为诚恳,他虽然看不见,听力却比从前好些,他看向叶三七发出声音的地方,尽力扯出一个温润的笑容。
叶八九嘶了一声,“女婿,你别笑了,怪渗人的。”
“你,你叫我什么?”
叶八九笑得开心,“女婿啊,我女儿救了你,你们读书人不是说什么,什么.......”
叶八九忽然不记得那话是怎么说的,他下意识看向叶三七。
叶三七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救了你,你就得嫁给我。”
江珏心中气血翻涌,双手紧握,指甲嵌入掌心,该死的女土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江珏温声说道:“姑娘,是不是说笑了,向来都是女子嫁人,哪有男子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