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三!你真是个混蛋!”
高升倏尔吼一声,剜了她一眼就大步往前走去。
看在她兄长的面子上,他不愿意与她计较。
彼时,高升也在脑海里回想他在战场之上捅向护国公主的那一刀。
他只记得自己当时抓到了背刺的机会,没有犹豫,但是,是怎么捅偏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他可以确定,以护国公主以往表现出来的性子,定是会捅他无数刀作为回报。
可是,她不但没有杀了他,还治好了重伤命悬一线的他。
这让他很难理解……
回想过去的那些年,他亲眼看着皇上和她相知相许的,他从来也没有怀疑过他们之间的真情。
她也是他见过的这世上最好的人,真心特别替皇上高兴。
可是,她偏偏是北幽的护国公主,还杀了乌二,皇上该有多难过啊。
如果乌三再回去煽风点火,造黄谣,皇上不得被她刺激得发疯?
“看看,我说到你的痛处了吧,你才这样恼羞成怒。”
乌三一直在他身后如此喋喋不休,还对魏之礼说,
“魏大人,到了御前,你可要给我作证,看他这恼羞成怒的嘴脸,还做什么将军啊,在家抱孩子算了。
以后,凡是跟那个护国公主接触过的镇北军旧部,都不能用了,肯定都让她睡服了……”
高升越听越气,越听越气,驻足等乌三。
等乌三走到他身边的时候,猝不及防地飞起一脚,把人踹倒,然后抡起拳头就开始砸,
“今日,我就要替乌二将军,好好管教管教你这张破嘴!”
周围,没有一个人拉架的,包括魏之礼。
他们都觉得乌三如此编排高将军,属实太过分了些,挨的这几拳头,都是她凭自己的本事赚到的。
苏苡安和萧晏,目送镇北军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苏苡安又才拉起了萧晏的手,温柔道,
“晏儿,咱们回去吃饭了,为你接风洗尘。”
苏苡安提前做好了菜,都是萧晏爱吃的,温在了灶台上,现下端过来,就可以趁热吃。
吃过饭,苏苡安又带萧晏去看他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
“你从前,不是一直想跟我住一个院子吗,以后,咱们就住一起。”
让晏儿和她住在一个院子里,在她的眼皮子地下,就没人敢欺负他这个南离小质子了。
萧晏看了看房间,又泪眼朦胧的了。
苏苡安很有成就感,自己精心布置的房间,给儿子都感动哭了,这心思花得值。
萧晏喃喃道,“这个屋子,以前是二叔叔住的……”
苏苡安心中咯噔一下,恍然大悟,自己住的主帅房间,这隔壁,可不就是副将住的吗?
我可真该死啊!怎么能蠢成这样啊……
苏苡安又忙说,“咱们换一个房间,你随便挑。”
萧晏摇摇头,
“不用,这里挺好的,我就住这里,二叔叔想给我托梦的话,不会迷路。”
他从前踏足这个院子,每次都是饿肚子了,来找二叔叔要吃的。
可是,那个中登每次见到他,总是用凶神恶煞的眼神瞪他,小小的他对这个院子的记忆,满是饥饿和恐惧。
现在,自己可以自由出入,住在二叔叔曾经的房间,还能天天见到娘亲,能好吃好喝,真的挺好的。
苏苡安的心中,一股一股地疼,她对不起儿子,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受伤,以后,绝对不会了。
至于,乌二的死,她会愧疚一辈子……
苏苡安忍了忍眼中的酸涩,为了缓解沉痛的气氛,又说道,
“咱们把你带的东西搬进来,安置一下吧。”
萧晏摇摇头,
“我什么都没带,皇爷爷给我带的两箱珠宝,都被父皇扣下了。”
什么?
苏苡安暗骂了一句狗东西。
她在上京城明面上留下的私产,价值就超过白银两万万两了。
那个狗男人,竟然连生活费都没给孩子带,还要把皇爷爷给的扣下……
人,怎么能不体面成这样啊!
真的好下头啊!
苏苡安突然觉得,自己跟这样一个下头男谈过,要变成人生的污点了。
罢了罢了,当时也是色迷心窍,就当都是赔给他的卖身钱了,自己也没指望他给孩子出抚养费。
想到下头男,苏苡安又想到了阙都里的那个小皇叔,给从小一起长大的侄女下红颜劫,更特么下头!
不过,她现在还得花心思应付一下他。
他们虽然已经算是开撕了,但是,还没有撕到明面上,这个时间,越往后拖越好。
她现在,实力太弱了,必须要装孙子,好好养精蓄锐才行。
苏苡安安顿好了萧晏,就去书房写奏折。
与其说是奏折,倒不如说是写个摄政王的乞和书,反正,现在都是他批折子。
苏苡安在折子里,写道她得到的这六座城形同空城,老百姓的钱财都被南离朝廷搜刮走了。
城里的百姓又穷又横,还总闹事,总之,就诉苦,索要朝廷粮饷补给,还有耕牛,种子,农具等等。
她知道摄政王什么都不会给她,不过,不要紧,让他知道她过得不好,安抚一下他的情绪就算达到目的了。
今后的几年,她都准备以休养生息为主,不想和摄政王闹冲突。
想必,摄政王为了国家的利益,也不会把她调回阙都去,除了她,北幽没有人能镇得住这里的动乱。
苏苡安把这份苦情折子反复读了几遍,总觉得差点意思。
最后,又招呼小哑巴杀只鸡,取鸡血,在折子的末尾,把护国公主曾经的血誓又写了一遍:
臣在此立誓,一生驻守南疆,为北幽开疆拓土,至死无悔,吾皇万岁,万万岁!
萧晏看到娘亲发信,就问,
“公主,我可不可以给皇爷爷写一封折子,报平安,我走的时候,他都担心病了。”
苏苡安摩挲着他的小脑袋,
“当然可以,你给皇爷爷写的不是折子,是家书。
你写完,交给雪重楼,他会帮你寄出去。”
萧晏写好了家书,就去找雪重楼,
“我记得你,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三清观,你那时候还是个簪花少年郎。
如今,你都成了护国公主身边的得力干将了。
想必,你当时许下的心愿已经达成了吧?”
雪重楼单膝下蹲,视线和他保持平齐,礼貌地微笑,
“大皇子是个聪明人,也很会说话,保持下去,你以后在北幽的日子,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