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是苏家几乎不回家的儿子,一个是秦家没进门的孙媳妇儿,大家惊讶疑惑之余,却也想不通其中的因果。
秦熠和苏桐进门时,林秀清刚从厨房出来,她看着眼前相拥而泣的兄妹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哐当——”一声,果盘从她手中坠落。
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泪已先一步落了下来。
苏文谦上前一步扶住她。
林秀清看向苏文谦,有些语不成调:
“她……她……那姑娘……”
苏桐哭了好一会儿,情绪释放了一些,她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攥起拳头,锤打着苏榆的肩膀,声音里是无尽的委屈……
“哥——哥哥——你跑哪里去了!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我好想你啊!”
苏榆呆呆地望着苏桐,任由她发泄着,一个大男人,哭得眼眶通红泣不成声:
“妹妹啊!是哥哥不好!哥哥也不想丢下你!一想到丢下你一个人!哥哥就心疼得要死了!”
……
林秀清终于站立不住,膝盖一软,倒了下去。
苏文谦忙扶住她,朝苏榆喊道:
“苏榆!苏榆!别吓你妈妈!你那边……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文谦!不要……不要吓着孩子!扶、扶我过去!”
林秀清强撑着,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掉。
苏榆看了他们一眼,擦了把眼泪,对苏桐道:
“小桐,小桐你还记得小时候外公教我们的儿歌吗?”
“儿歌?那首吗?”
“对!就那首!念出来!”
苏桐抬起泪眼,开始一字一句地念道:
“文谦哈哈笑,秀清手儿巧,桐叶儿沙沙沙,榆枝儿蹦蹦跳……”
苏榆这时也开口,和她一起念道:
“手拉手,转个圈,幸福一家都是宝!”
苏文谦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快五十的大男人,终于也控制不住,呜咽着哭了起来。
像一只哀嚎的兽。
苏榆拉着苏桐的手,说道:
“小时候,你总问我,文谦和秀清是谁?那时,我也说不清楚!但现在……”
苏榆看着面前的苏文谦和林秀清道:
“小桐,现在……我能告诉你,他们是我们的爸爸和妈妈!”
林秀清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女儿啊!我的女儿啊!妈妈找你找得好苦啊!妈妈做梦都想把你找回来啊!可是妈妈找不到你啊!”
苏文谦也和她哭成一团:“是爸爸不好!是爸爸没有陪在你妈妈身边!让你妈妈大着肚子还要往外逃!是爸爸不好啊!没尽到爸爸的责任啊!”
苏桐透过泪眼看着眼前的两人,有些无措,又有些百感交集……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明明之前还是孑然一身,现在——
她见到了哥哥,现在还见到了爸爸妈妈……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过爸爸妈妈,她甚至没喊过这两个称呼。
苏文谦和林秀清都眼含热泪地看着她,有些紧张,有些小心翼翼,他们不知道,这个突然失而复得的女儿……会不会认自己。
屋里的其它人都惊呆了!
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到失语。
苏家就一儿一女,儿子还很少归家,几乎从不露面。
怎么突然又冒出个女儿来。
看起来,这女儿也像是亲生的。
宋少扬张着嘴看了半晌,突然对他妈说了一句:
“妈!原来我们家有私生女的不是您!是我小姨!”
林秀敏“哐——”的一下在宋少扬头上狠狠敲了一记:
“你个二缺少胡咧咧!唯恐天下不乱!一天到晚到处惹事儿的就是你!”
老林倒是高兴得合不拢嘴,这边还没认完亲,他那边已经忍不住开始跟老齐炫耀:
“哎——确实不用认干孙女儿了,原来是我亲外孙女儿!”
“林娇——林娇——你怎么啦?”
门口突然传来大喊声。
“叔叔!阿姨!林娇晕倒了!”
宋少扬捂着头“啧”了一声,踢了一脚旁边的齐东旭,道: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儿?不行就帮忙送医院!”
秦熠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对这刚刚相认的两兄妹了解得比别人都多,敏锐地从他们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什么。
看到齐东旭出去处理林娇的事。
他顺势开口道:
“各位长辈!各位亲朋好友!今天苏家还要处理私事,抱歉生日宴不能正常进行了!麻烦各位先自便!有不周之处以后再上门致歉!”
苏秦两家的人都还好,林家也不是外人,还有一些其他的同事朋友自然知道今日之事不同凡响,涉及家庭隐私。
再待下去确实不合适了。
秦熠的话一出,便都自觉地告别了。
林娇被送去医院,林娇的同学也不好留下,一个个都散了。
屋子里只剩下苏、秦以及林家的人。
苏桐看着眼前的苏文谦和林秀清,这是她第一次见自己的父母。
她认真地看了看他们的面容,自己和哥哥和他们都有几分相似,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转头对苏榆道:“哥,是不是……外公也……”
苏榆使劲点头:“在!外公也在!我带你去见外公!”
说着,他从地上爬起来,又扶着苏桐站起来。
兄妹俩相携着往楼上走去。
林秀清的心却顿时失落到极点,忍不住放声痛哭了起来:
“她不原谅我!她不想认我!她和小榆一样,他们都怪我!一个怪我弄丢了妹妹!一个怪我没有去找她!我有错啊!我不是好妈妈……”
林秀清在众人眼里,一直是坚韧而又豁达的成熟女性。
大家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的样子。
只是事情来得突然,甚至不太弄得清楚来龙去脉,一时之间连劝都不知如何劝起。
秦老爷子却听出了一些端倪,坐在一旁皱眉沉思。
见林秀清如此伤心难过的样子,对好友的愧疚之情也一时达到顶点。
若不是因为自己,这孩子当初又何苦颠沛流离……
底下的人各自唏嘘,楼上——
苏榆带着苏桐推开了一扇房门。
房间很大,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位老人,双目紧闭,身形瘦削。
一位中年护工正守在一旁边。
见有人进来,他立马站了起来。
“怎样?有什么变化吗?”苏榆问道。
护工摇摇头道:
“还是老样子。”
苏桐在看到老人的第一眼,眼泪就涌了出来……
外公!真的是外公啊!
是陪着她和哥哥一起长大的外公啊!
她三两步奔到床前,跪在了床沿前,她紧紧地盯着外公的脸,还是那样慈祥,那样亲切,那样熟悉。
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落……
哽咽着开口道:
“外公!外公!我是小桐!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