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凝颤抖地伸出了手，靠近了月恒的面具。一种神秘的力量在诱惑着她，仿佛只要能摘下月恒的面具，那么记忆中的旷野之上，那永远无法也散去的风雪，就会彻底消散。
月恒到底是谁？
他和那个灰色影子之间到底有何关联？
以及，月恒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楚小凝的心在狂跳，她的脸庞有些病态地发红，她的心中早已有了猜测，唯一缺少的，就是揭开那最后的一层纱。
不过，就在楚小凝的手离月恒的面具还有一指距离时，月恒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宛若星辰般深邃的眼睛，让楚小凝甚至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月恒沉默无言，他伸出手，接过了楚小凝手中的撕破的衣裙。
“啊......”楚小凝这才回过神来，尴尬道：“你的伤口还没包扎完呢。”
“多谢。”月恒点了点头，之后拿着楚小凝撕破的衣裙，将那伤痕累累的双手包了起来。
楚小凝努力想要看清月恒的眼睛，可是月恒却仿佛有所察觉一般，不着痕迹地偏过头去，只留下一个沉寂似山的背影......
暗无天日的深谷中，时间似乎已经没有了意义。
雪涧山谷是迷雾平原上最广阔、最复杂的峡谷，其主体纵横延伸于整片雪涧山脉，支脉数以万计，垂柳原的云雪峡谷亦只是其支脉之一。
月恒背着楚小凝，沿着蜿蜒幽深的谷底，一直在试图寻找着前往天溪城的路。
这些天里，楚小凝几乎一直都被月恒背在背上，偶尔遇到危险难行的地方，月恒为了防止她跌落，也会把她系在他背上。
这天，天空依旧暗沉，零星的雪花从虚空中散落，月恒背着楚小凝，正在一片相对平坦的雪地上走着。
或许是之前服用了雪暗果的缘故，楚小凝的精神比之前好了太多。
看着身前稳健可靠的背影，楚小凝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温暖与舒适，让她甚至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大魔头！”忽然，楚小凝叫道。
“嗯？”月恒楞在了原地，转头道：“你在说什么？”
“咳咳。”楚小凝眨了眨眼道：“大神呐，我是在感叹，神月国主真是个大魔头，带领神月妖寇祸害人间。之前遇到危险，还好有大神在呢。”
“……”月恒似乎有些无语，一边继续走着，一边随意答道：“你我同门之谊，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背上的楚小凝眼珠子转个不停，颇有些古灵精怪的意味。
“咳，大神呐。”楚小凝又道：“说起来，你真的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月恒闻言道：“哦。”
哦完之后，月恒继续走路。
楚小凝忙道：“大神你不想知道那位故人是谁吗？”
月恒无奈道：“你说吧，我在听。”
“我的那位故人啊……”楚小凝卖着关子道：“他住在极北之地，嗯，十分有钱，但名声一直不太好，他的相貌嘛，和大神你比起来….咦？”
月恒疑惑道：“怎么？”
楚小凝捏着下巴思索道：“不好说。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关键点。”
“无非是像或不像，为何不好说？”月恒平淡道。可惜月恒大神这等脾气温和之人不会白眼技能，若换小一上场，怕是早就白眼与‘老娘’齐飞。
“不是像不像的问题。”楚小凝严肃道：“大神你戴着面具，我没法比较，所以不好说。”
“……”月恒又愣了下，没有接话。若是换个人的话，估计能把楚小凝扔进坑里。
“嘻嘻。”楚小凝作恶完毕，心情大好。
若是小一还醒着，少不得要狠狠痛斥她的猥琐一番。
是的，楚小凝就是在作弄月恒，或者说，作弄假扮成‘月恒’的某个男人。
至于那个男人是谁？楚小凝心中已经有九成的把握，剩下的一成，只待此人自己承认。
虽然这种猜测很天马行空，很匪夷所思，但诸多证据都指向那个男人，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
因此，楚小凝一惊一乍，一会喊喊‘大魔头’，一会追忆一下极北往事，她深信，只要她够突然，够跳脱，即使是稳如大神之人，也会现出其魔头本色。
月恒对此倒是没有太多反应，偶尔回应回应楚小凝，更多的时候则是沉默赶路，在楚小凝看来，这不像坦然，更像是故意逃避。
经过了这些天的行走，谷底的地势渐渐走高，天气也越发寒冷，若是路线没有偏离的话，他们已经深入到了雪涧山脉腹地。
此刻天色尚早，借着微弱的光线，楚小凝能清晰看见，在他们的右侧靠近山谷中心的位置，似乎有着一条干枯的河床，河床内遍地都是碎石与积雪，一直往高处延伸，而月恒则背着她沿着河岸行走。
这些天的路途比之前安全了不少，不但地形平坦，少有深坑与沼泽，就连野兽什么的也极为罕见，因此楚小凝心情颇为不错，一旦有什么好点子就毫无下限地拿去挪瑜月恒，誓要让月恒现出‘原形’。
“大神，我那位故人啊，曾经也单独带着我骑马旅行，帮我寻找亲人，那是一匹黑马，和今天的情景很像啊。”楚小凝感慨着。
“……”月恒再次无语。
“哦，好像也不太像，我不是在说你像马哈。”楚小凝挠了挠头，老脸不住一红，眼下连马都没有，哪里像了。
咔。
就在楚小凝打算聊点别的转移话题时，忽然，月恒停住了脚步。
与此同时，楚小凝也听到了一阵奇怪的风声自高处传来。
楚小凝抬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昏暗的虚空中，一道硕大的黑影正风驰电掣般当空袭来——
哗！
月恒背着楚小凝连退数步，堪堪避开了黑影。
楚小凝这才看清，这黑影赫然是一只展翅数丈宽广的黑翼蝙蝠。这黑翼蝙蝠双目之中鬼火闪烁，猩红无比，它伸出锋利如刀的爪子，咆哮着扑了过来。
“又是它，你护好自己。”月恒当即把楚小凝放下，之后迅速挥动铁剑，直面黑翼蝙蝠——
锵！
铁剑与利爪相撞，溅出一片耀眼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