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万一！”，女人呵斥住他。
“我跟你说，这件事不可能是真的，你想想，马老师可是连续三年的‘优秀教师’，他们学校多少个考上重点大学的，都是他带的。”
“如果他真有作风问题，不早就被发现了。”
“再说你闺女，本身就有病，再加上高三学习压力大，我估计就是她病情严重了一些，自己臆想出来的。”
“你忘了，之前又不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她说同学都嘲笑她，可咱们都去打听了，人家根本就没有嘲笑她的。”
“可是……”
“可是子砚不会平白无故的臆想这些东西吧？”，酒鬼说道。
“你有病啊！”，女人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些，“你得过精神分裂啊！你得过抑郁症啊！你怎么知道她臆想不出来。”
“我跟你说，上次拿药的时候我就咨询过医生了，精神病人最容易把一些没发生过的事安插在自己身上。”
“子砚不是刚跟那小男生分手嘛，肯定是受到了打击，然后上课的时候看着老师，把脑子里的怨恨都凝聚在了老师身上，最后臆想出来这事儿。”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沉默片刻，客厅里的钟咔咔作响，我的心一点点碎裂开来。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
“再说了，先不管真假，咱们如果问了，人家马老师会怎么想，以后还会管子砚吗？”
“学还上不上了，高考还考不考了，大学还上不上了，猪脑子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那明天你怎么跟子砚说？”
“先糊弄着，然后我再去买点安神的药，可能是最近逼得她有些紧，让她多休息一下。”
“药…… 要不先停停。”
“停？停了病不更严重了，傻呀你！”
到这，我已经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摇摇晃晃的走进了房间。
多么的合理的解释，一个精神分裂，就可以抹杀掉我遭受的这一切。
他们还去打听过，呵呵……
如果嘲笑能打听出来的话，就不叫嘲笑了。
我忍着下体的疼痛换下衣服，原本还想着让女人看一下，但是现在想来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要用自己方式报仇。
那天晚上我洗了个澡，洗了很长时间。
衣服、内裤、血渍，都被我洗的干干净净。
我没有写作业，没有再学习。
当着他们的面，吃了些东西，然后没事人一样又躺回床上。
我要养足精神，好好计划一下报仇的事。
……
我把这些都跟马致远说了一遍，不过没有提我计划找他报仇。
他双手抓着头发，脑袋深深的埋进了方向盘里。
“马老师……”
“我原谅你了，就这样吧。”
“子砚……”
他抬起头，眼神愣愣的看着前方。
“不管怎么着，都不要轻生，活着，才有希望。”
“我的行为已经给你造成了创伤，所以你就更不应该继续让自己受伤下去了，更不能做傻事。”
“今天听你说了这么多，我真的很懊悔，我太不是人了，甚至刚才在宿舍的时候还对你有非分之想。”
“我明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欲望总会不经意间就占领我的大脑，控制我的理性。”
“你放心，这人间的法律会制裁我的。”
“还有一点，我想对你说，人的出身，是无法选择的，但是人生，可以自己掌握。”
“你的父母怎么，本质上跟你没有关系，这个社会之所以让你学习，让你念书，就是为了让你有更大把握的掌控自己的人生。”
“至于学历、成绩，这些统统都不重要，只不过是考量你的一个标准而已。”
“能独自杀出‘原生家庭’重围的人，是最厉害的人。”
“当然了……”
马致远自嘲的笑了一下，“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再去以老师的角色教育你了。”
“我亲手毁了自己的学生，毁了自己的家庭，毁了我自己。”
“马老师……”
他抬手打断，继续说道：“死…… 太容易了。”
“我何尝不想死呢……”
“从农村走出来的那一刻，我原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命运了，可是没想到，自己拼尽全力获得的东西，不过是那些有权利的人触手可及的。”
“他们把你扔在地下，耍你，戏你，你要想活着，要想生存，就必须按照他们的规矩走。”
“到头来，马上年过半百，非但没有成为他们的其中一员，反倒是滋生出了一身的欲望。”
“子砚，这就是我，你的‘老师’，这就是我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得到的东西。”
“其实不只是我，有太多太多这样的人了，永远都活不出自己，反倒是自掘坟墓。”
“你细想一下，从这个角度出发，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魔鬼和天使，稍不注意，魔鬼就会出来掌控你。”
“就这一点而言，你说，是不是这个世界上和你有着同样病情的人，其实是不在少数的 。”
这番话深深的触及到了我。
善
恶
本身都是作用在人身上的。
善人也有行恶事的时候，恶人也有回头的时候。
最重要的是，自己能有多大的把握控制这两者。
被善控制的人，不叫善人，叫‘作秀’。
被恶控制的人，也不叫恶人，叫‘可怜’。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道德经》里的那句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没有仁善吗？
不是
天地不会特别注重所谓的仁善，对万物都是公平的，不会偏爱任何一样东西。
但人不一样，对万物都有自己的偏见。
同样是自己生的孩子，老大老二老三，但是作为父母来讲，几乎很难能够做到，对三个孩子公平、平等。
因为人都有情感和寄托，并会将其放到了诸事诸物中去。
天地不会这样，对待一草一木都很公平。
人在某些方面做的不好，会认为是老天对你的惩罚，其实不是，而是对谁都一样，这是规律。
取决于，你自己是否能有适应这个规律的能力。
不怨天、不怨地、不怨父母、不怨周边，只能靠自己，活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