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同时，郑开来办公室灯也还亮着。
他看着刚刚打印出来的一份《关于建立医疗设备后端流转调度系统的初步草案》，手指慢慢敲着桌面。
小金汇报道：“康州那边已经答应给我们两家工厂支持，清单也发来了，主要是二类维护型设备和三类培训用器械。”
“我们可以拿这个当测试节点。”
郑开来却只是摇头。
“这些还不够。”
“冬生已经跑到省级平台了，我要再用这点配置去试，连县都进不了。”
“我不是不服他。”
“我是想证明，就算他是省里的人，我也能在四九城跑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他走阳路，我就走实路。”
“他要争财政拨款，我就去要设备入口权。”
“咱们看谁先搭成一条真链。”
……
四九城，夜深人静。
书记看着月色沉思。
李冬生在电脑前继续改系统调度报告。
郑开来则盯着草案写下下一轮合作预案。
这城的风，虽然不大，但已经隐隐有了方向。
一场没有硝烟的改革竞速，已经正式吹响了哨音。
不是谁斗谁。
是看谁，能先把试点的牌，变成一张真正通往上层的入场券。
正月十四，财政局例会，年后第一次预算协调会在一间狭长会议室里召开。会议主旨本是“集中汇报专项预算执行准备情况”，但这回，会前风就透了出来——农业口、医疗口、城建口三家都盯上了今年新增的“专项联动发展资金”。
李冬生到得早，坐在靠近主位的第三位。
郑开来也来了，坐在对面，身边是康州项目对接组的小金和发改口一个干部。
两人都没说话，但空气里的味儿明显已经火药味拉满。
会议一开始，财政局副局长先按部就班点了几份常规审批项目，然后话锋一转：
“今年省财政厅下拨试点专项资金总额为两个亿。”
“我们四九城作为试点市，有单列额度，目前初定五千万。”
“原则上由市府牵头协调分配，需结合实际落地情况，优先支持改革联动类项目。”
“目前已经收到农业口、医疗口、以及城市更新协调组三套资金需求清单。”
“今天这会，就一个目的——定方向。”
话音一落，农业局彭处第一个发言：“我们农业三期目前节点进度已达百分之七十，康州数据系统已完成对接，财政专项账户已挂档，具备立即执行条件。”
“我们的需求是第一批拨付1500万，用于设备试运行和村口试点培训配套。”
“所有手续已走完，招标计划已上报。”
话刚落，小金紧接着站起：“我们医疗协同项目本月初正式立项，设备清单已经确定，合作企业为康州两家三类医疗器械厂，计划导入后端维修及培训链条。”
“我们申请专项资金1200万，主要用于首批设备调度与设施重构。”
“项目虽然刚启动，但具备产业级技术支撑，是另一条联动路径的探索。”
这番话一出，全场都静了几秒。
李冬生没吭声，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随后缓缓开口：
“我们农业三期从去年底就已开始跑系统，流程、机制、配套、财政结构全线打通。”
“不是我要拔高，而是这个项目现在已经不是市级工程，而是对接省农业系统的样板。”
“这五千万，不是谁说上就能上。”
“而是谁准备得最扎实，谁能干出实绩。”
“我只说一句话——我们可以马上落地执行，用得完、跑得快、不出错。”
“预算拨谁的，不是看讲得响，而是看摊得稳。”
他语气不重，但每一个字落下来都像敲锤子。
郑开来在对面轻轻一笑，“冬生说的没错，我也不是来抢资源的。”
“只是想让书记和财政口看到，我们也在做事，而且不是纸上谈兵。”
“农业做得早，我承认。”
“但医疗这一块，是产业口，是经济后端，是政策增效的另一面。”
“如果我们不提前走，你农业那边的改革系统，数据都只能停在田里，进不了人里。”
“试点不是一个人的表演，是一座城的合唱。”
财政副局长点点头，“都说得有理。”
“不过说到底，这笔钱怎么拨，不是光看谁会说，而是看谁‘干得久、跑得稳、账能算’。”
“我这边会汇总评估，三天内报书记，再由书记拍板。”
会议结束那一刻，谁都没笑，但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不是一场汇报会，是一次掀牌前的比底。
……
下午，书记王飞坐在办公室，面前是一份简报：
【专项资金分配评估】
农业系统：配套流程完成度95%，资金用途明晰、节点清晰
医疗系统：立项新近，后端有产业支撑，但配套体系未完全跑通
城市更新口：申请额度最高，进度最慢，建议缓拨
朱秘书一边倒水一边低声问：“书记，要不要直接定了”
王飞没接话，反问：“你觉得该怎么定”
“按这个势头，农业系统稳赢。”
“但如果全拨农业，郑开来那边怕是心里更过不去。”
“他这次好不容易动了一下，真要一分钱不给，怕是彻底摆烂。”
王飞点头：“所以要拨，但怎么拨，是技术。”
“冬生跑得快，压得住，确实值得鼓励。”
“但郑开来也不是摆设，他也得给个盼头。”
“我不怕他们争，我怕他们不争。”
“你记住，干部没了竞争，就真的只剩坐班了。”
“这五千万，农业三期拨两千万，医疗系统拨一千万。”
“剩下的先挂账，谁能跑出第二阶段的数据，谁就拿走余额。”
“谁不动，谁原地站着看别人干活。”
朱秘书一记，立刻安排财政口发备忘通知。
……
当晚七点，张伟拿着刚打出来的财政通知跑进李冬生办公室，兴奋道：
“市长，拨下来了！农业三期两千万第一批到账，医疗那边一千万！”
“剩下的三千万财政先不动，说是看谁能出二阶段成果谁就接着拿！”
李冬生点点头，没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