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地板软硬不一，走在最前面的马克突然收住脚，我赶紧跟上，只见前方的走廊墙面开满坑洞，地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弹壳，有些地方的血已经发黑发干。
两侧几扇钢门扭曲变形，有一道干脆被整个掀开。
空气里有种难闻的铁锈和消毒水混杂的味道。
“这里发生过激烈交火。”马克弯腰捡起地上的弹壳，看看口径，“至少有两个不同的武装小组在对抗，其中一组用的是5.7特种弹，这种弹一般只装备军方特种部队。”
我顺着弹壳往走廊里走，注意到有具穿白大褂的尸体脸朝下倒在门口，胸口全是血。
我翻过他的工作证——罗伯特·伊森博士，遗传学方面的高级专家。
白小柔站在对面的门口，捡了一份盖着鲜血指印的文件，她低声念了两句：“三天前发的命令，要求所有‘控制派’科研人员立即撤离，理由是‘违反了项目核心原则’。”
我把证件收进口袋，瞥了一眼四下，心里已经透出一股凉气。
这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是科学家之间的拉锯，倒像是一场有预谋的清洗。
“这不是普通争执。”我偏头对队伍说，“情况不妙，得加快速度，这种内斗不知什么时候会再爆发，要是被卷进去就危险了。”
众人都不作声，只加快了脚步往前穿。刚走出弯道，蓝娜娜用手按着肩膀，靠在墙边，呼吸杂乱。
她的衣服被血渗透了一片。
“我……稍等一下。”蓝娜娜咬紧牙，全身在打寒颤。
我看她伤口，发现裂口不仅流血，还有点溃烂，分明是弹片没取干净，已经感染。
我从系统里调出一个高级医疗注射器，这玩意叫“纳米修复剂配强效抗生素增强型”，描述得直白。
我取出注射器，里头半透明液体里悬浮着细小的银色颗粒，和普通军用设备差距明明白白。
“会有些痛，忍住。”我小心在她伤口周围给药。
药刚注射完，她的呼吸很快平稳下来，汗水和苍白变得轻了许多。
“好多了，疼痛几乎立刻就缓了不少。”蓝娜娜的声音发虚，但明显精神多了。
姜美人一直盯着我的动作，她的手摸了下口袋，看不出什么想法，但还是开口：“这种医疗技术还没在官方项目见过。
纳米修复剂，这种东西现在只能在专用实验平台上看到。”
我不去回应那些质疑，只淡淡说了一句：“临时凑合，任务最要紧，你们也都明白现在不是讨论设备的时候。”
白小柔一直在边上，她拿着通讯器低头整，忽然轻轻叹了一句：“连最高级别特别行动组都用不上这样的药剂。
卫新，你的‘资源’到底怎么来的？”
“别管来源。”我径直打断，“蓝娜娜的伤势只是临时救急，必须快点出去，这药撑不了几小时。”
没人再纠缠，队伍动作明显利落了许多。我们刚刚转出走廊，马克突然低声招呼：“等一下，有通讯。”
他将通讯器调到一组隐蔽频段，设备中传出杂音，然后是一段压抑的语音。
“猎鹰小组已就位，鹰隼与秃鹫分组从b3和c1入口推进，目前目标困于b区中部。
预计十分钟内完成包围。优先活捉目标1号和4号。”
马克皱起眉头，看了看计时器，“他们打算十分钟内把b区封死。”
白小柔用指背敲了敲屏幕，“据地图显示，b区所有主要出口通道都被部队推进，后路全断，正面是死路。”
我打开系统界面查看应对方案。系统提示，当前能用“仿真爆炸装置”，能制造远距离爆炸假象，实际无伤害。
想了几秒，我递给马克两个小型金属装置：“这两枚扔到b区西南角，可以设定五分钟后触发。
一旦爆炸启动，巡逻队必定追过去，我们再从东北角的紧急通道突围。”
马克想了想，“方案可行，但太冒险，必须分成两组才能保证成功。”
“我去布置装置，”马克招呼手下两名抵抗小组成员，他们迅速收拾装备闪出去。
“我们准备三分钟后行动。”
趁着大家短暂停下歇口气，我用余光扫到前方有个实验区域标着“适应者研究”。
我和白小柔交换一下眼神，她拎着平板机快步进去。
里面是几间全套医疗设备的实验室，各种基因数据图谱在屏幕上滚动。
白小柔手指开始戳代码，抢进一个没有登录防火墙的终端，屏幕很快调出几份文件。
“卫新。”她招呼我过去，指着屏幕，“这里明确提到‘适应者’基因激活实验。
感染病毒的人，不仅没有病变，反而在一到两周内新陈代谢提升近一半，肌肉密度和感官通通增强。
最关键的是大脑部分神经区的数据出现全新活动周期。”
我用手敲了敲桌面，没有出声。这种描述听得人发毛，病毒不是武器，是进化手段。
马克在柜子前清点物资，顺手拉开下方最底的抽屉。
里面一份封皮皱巴巴的资料，封印写着“个体对比研究-xK7病毒与守望者样本”。
他扫了两眼，把文件递到我手上。
我翻开后几页，看到一组图表和报告，内容直接对比普通“适应者”和所谓“守望者”的基因。
表里写着：“守望者样本显示出多代基因工程修饰，拥有未知序列，性能延展远超普通适应者。
假设：守望者可能已掌握和我们不一样的完整基因数据。
如有真相，需优先夺取。”
我把文件收到内衣里，一句话没说。姜美人在一旁收拾武器，目光始终在我和文件之间切换，却再没追问。
不一会儿，马克安排布置任务完毕，我们分头朝东北紧急通道撤离。
他和抵抗队员去西南布置爆炸装置，我们四人则贴着阴影小步疾行。
走廊越来越静，残破的设备和破碎的玻璃片下，是纵横的子弹和血污。
我检查蓝娜娜的伤势，确定药剂起效果，勉强还能撑到出口。
马克用通讯器低声汇报：“装置安放完毕，五分钟开始模拟爆炸。
我们准备随时支援。”
我抿了抿嘴，不敢有丝毫迟疑。所有辅助装备全数检查一遍。
我把备用弹夹放到方便拿的位置，警惕周围可能出现的动静。
队伍以最少噪音迂回到出口之前。广播里突然传来一阵短促的警报声。
紧接着，西南侧远处响起低沉的爆炸声和嘈杂环响。
红色警示灯在远方走廊里闪烁，附近的军方特种兵迅速调头奔向出事区域。
“现在！”我压低声音招呼大家迅速穿过最后一段通道。
众人贴着走廊边疾走，两名抵抗队员走在最后狠狠关上防火门，把路线切断。
我边走边盯着计时，“我们剩下不到三分钟就会被北侧增援部队赶上。”
白小柔查看平板，“还有一公里不到，到就近的维护井就能离开b区核心了。”
队伍甩开追兵，穿梭到下一个拐角时，白小柔掏出一个加密小型监听器。
她轻声说：“我们得再留意军方的行动，不能掉以轻心。”
正待喘口气，耳机里又捕捉到军用频道低频：“b区西南通道发现异常爆炸源，怀疑目标从东北破围，所有小组注意加强北侧布防。”
我示意大家都蹲下来藏进最近一个储藏间，细听四周动态。
马可推开一扇保险门，里面堆满了废旧仪器。
我们贴着墙面喘息，相互点头，确认都安全。
外面的脚步渐行渐远，我把握时机，带头往维护井方向疾行。
走廊深处的警报声仍在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