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直接沉默了。
他能说什么？
原以为这趟出来必然不会空手而归，结果还没干什么，差点就被团灭了。
李恪喉结上下滚了滚，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
“看来是不想了。”
黎星河平静说道。
“说句实话，我是真的想直接把你们全杀了，可是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特殊人群的影子。”
黎星河这话，让李恪沉寂的眼底动了动。
“是……什么？”
黎星河漠然的看着李恪，“在末世到来之前，你曾参过军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李恪听到这句话，早就死寂的心，像是被泡进一盆温水里，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黎星河没管李恪脸上复杂的神情，继续说道：“至于其他人，大部分身上都有烧伤之后留下来的疤痕，他们曾经要么遭遇过重大火灾，要么就是消防员。”
李恪听到这里，眼底的痛苦再也掩藏不住。
“对不起！你说的全对，作为曾经站在人民前面的人，如今却变成了连我们自己都无法直视的模样。”
“可我们也不想啊！我们不想的！”
李恪忽然嘶吼出声，眼底全是红血丝，还含着泪。
他艰难的吸了吸鼻子，完全就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将这些年来憋在心里不能说的话全部讲的出来。
“在末世到来初期，没有人觉得这真的是末世，各地突发洪涝。我们理所当然冲在了最前线，保卫人民，保卫人民财产安全。
这过程中，我们难以避免的受伤，身体出现残缺，再也无法为人民遮风避雨。
一开始还有人挂念我们的付出，认可我们的救命之恩。可时间一长，我们这群残废就成了累赘。
每一天活着，都让我们觉得无比屈辱，明明有很多人都是因为我们才活下来的，为什么时至今日我们却成了被抛弃的对象？”
三人静静听着李恪的宣泄，把自己带入其中。估计也会觉得怨恨。
农夫与蛇都不足以形容他们遭遇的一切。
黎星河往前走了一步，看着李恪的眼睛说道：“因为末世之下，人都是自私的。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谁还有闲工夫报恩。”
“不是这样的！附近几座城的基地，我曾经都加入过，他们明明有很多实验田，一刻不停的在研究新型作物，而挂在任务大厅内给幸存者兑换的物资也很充沛，需要的积分也不多，为什么到了我们这里，却一再推三阻四。”
“因为你们没有价值啊！”
李恪的目光落到了禇清陌身上。
他像是没听清楚一般，再度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禇清陌很明白，李恪曾经是一名军人，各方面必然都是拔尖的，这么近的距离，他怎么可能没听清楚，只不过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我说他们觉得你们没有价值啊！末世之下，没有价值的东西是会被抛弃的。”
“没有价值？是啊，麓城基地内全部都是些老弱病残，确实没什么价值可言。”
李恪含在眼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你们要杀了我吗？不要的话，我要回去了。”
李恪冷漠询问。
三人谁也没说话，李恪等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就凭这人从前的身份，这次的冒犯，他们完全可以当做从未发生过。
看着身躯有些佝偻的李恪，黎星河三人没再多管闲事，转身离开了麓城。
他们的人生还很长，景室山未来可以再来看，当下还是离开为好。
麓城基地，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发生暴乱了。
“星河，谢谢你。”
出城还没多久，沈凌忽然开口说道。
黎星河一脸茫然的看着沈凌。
“你谢我什么？”
“谢你救了我们狗命啊！”
禇清陌和沈凌的脑神经接通了。
禇清陌这话一出，两人直接笑了。
黎星河转念一想，也听懂了他们话中的意思。
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就庆幸你是陌陌的男朋友吧！不然你死我面前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禇清陌在旁边笑得咯咯咯的，明显心情很好。
“听到没有？你可是沾了我的光了。”
虽然黎星河的话并不好听，可事实确实是这样的。
当初要不是有黎星河告知他们末世即将到来的消息，他们不会提前做出准备，购买物资，重新选择一个还算安全的小窝。
更没有那600万，也不会有后来为家人买物资的事情。
“是啊，幸亏有陌陌在，我才能滋润的活那么久。”
眼看两人又要开始腻腻歪歪，黎星河立刻出声打断：“够了啊，还开车呢。我可不想变得东一块，西一块。”
两人通过车内后视镜对视了眼神，眼底尽是笑意。
虽然很不优雅，但黎星河是翻了个白眼，并且被两人看到了。
……
李恪脑子里思绪繁杂。等回到基地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基地内很安静，可这份安静却让李恪皱紧了眉头。
麓城基地幸存者并不是很多，也就50多个。
以往这个时候，大家多少都会有些动静，不像今天，基地变得像一座空城一样，只能用死寂来形容。
“老徐！”
“长青！”
“多多！”
……
……
一个接一个名字被李恪喊出，可直到他嗓音嘶哑，喉咙发痛也没有任何一道回声。
李恪呼吸变得粗重，基地内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加快脚步，前面那些幸存者的家查看。
他希望大家只是和他恶作剧，所有人都还平安。
距离他最近的，是沈晨的家。
李恪急促敲响了房门，过了许久，屋内也没有半点动静。
李恪转身离开，前往第二家，第三家……
可直到他双手流血，也没有找到任何人 。
整个麓城基地，只剩下他一个人。
李恪想起先他一步离开的兄弟，就觉得心头发酸。
他们是没有回来，还是发生意外了？
就在李恪跌坐在地，在自己思绪中时，一道很是怯懦的嗓音在他背后响起。
“李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