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
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的？
一面冰层的破裂，往往起始于微小的缝隙。
当楚言风发现那名陌生男子的存在时，其身边的人也是纷纷惊觉过来，目光诧异地朝对方望去。
“哦，上帝……你们总算是发现我了。”
男人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西装，一头染成橘色的卷发乱糟糟的，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他的脸上化着浓艳的小丑妆，鲜红的嘴角夸张地向上扬起，同时右额上印有好似计数、异常醒目的黑色数字“32”，令其形象愈发显得荒诞不经。
也是在看清对方脸的这一刻，众人只觉一层朦胧感从自己的脑海中剥离，仿佛用手擦拭干净一面泛起水雾的镜子，原本被扭曲的记忆回归正轨，逐渐变得清晰明了。
“你是‘特权者’？”
夏兰兰率先拿枪指向对方，但因为顾忌对方可能有着和盔甲人一样的换位能力，她没敢贸然开枪。
“我是什么重要吗？你们很在意我的身份吗？如果我是‘特权者’，你们会杀了我吗？”
“32”就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喋喋不休，说着，他的手突然伸到西装的内衣口袋里，瞬间引起了几人的警惕。
但几秒后，对方只是从衣兜里掏出了一盒巧克力味的手指饼干，然后对着所有人咧嘴一笑，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小丑’，说出你的目的，只要在我能承受的范围之内，我可以考虑帮你一把。”
“楚哥哥……”
听到楚言风的妥协，夏兰兰有些吃惊，但她更震惊的是前者对这名男子的称呼。
“小丑”？
虽然能看见此人是一副小丑打扮，但夏兰兰知道这个称呼代表的含义并不单单只停留在字面上，而是指传闻中那群丧心病狂的家伙——
“愚妄”的“小丑”。
但凡是在这个世界有点阅历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听说过他们的事迹。
原因也很简单，他们干出过的“壮举”实在太多了。
如果说“舞会”的“假面客”（“愚妄”的信徒）还只是一群随心所欲，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人，那“小丑”，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们的疯是百无禁忌，他们的行事准则是毫无底线。
他们在享受乐趣的过程中不会在意任何东西，哪怕那样东西是他们的生命，他们只在乎自己想看到的结果，并以此为乐，乐此不疲。
说白了，“小丑”就是一群恐怖分子，还是不分敌我的那种。
上到坑杀“行者”，下到将一场游戏导向无人生还。
以往夏兰兰只是听说过他们，但如今遇到还是头一次。
难怪就连身为“时间”信徒的楚言风都对其无比谨慎。
光说在“信徒”中，“小丑”的能力和命途赐福最是诡谲，稍不留神就会陷入其中而不自知，就像是刚才，如果不是楚言风察觉到了异常，他们甚至直到现在都发现不了对方的存在。
在这场不能动用身份的求生中，命途之间的差距，一目了然。
“目的？你是问我想做的事吗……”
似是在这之前都没考虑过，“32”用沾上巧克力酱的手抓了抓脸，于厚厚的妆容上再添一道略显滑稽的咖啡色痕迹，
“这还用说吗？我是一个务实的‘小丑’，作为‘特权者’，我想做的事当然是让下级‘阶层’全部出局，圆满地获得这场游戏的胜利。”
“很合理，但恕我不能接受。”
因为心知“小丑”是一群连自我生命都不放在眼里的疯子，楚言风本来还心存侥幸想听听对方的最终目的，要是能避免发生冲突自然再好不过，但后者的话算是让他死心了。
于是，楚言风也懒得多费口舌，为了避免误伤，他将手中的十字弩切换成一把锋利的消防斧，在众人紧张又期待的注视下走向对方。
“狄刻之子”对上“小丑”吗？
有点意思……
远处，利落解决完三名“特权”阵营玩家的维克多笑了笑，决定默默欣赏这出好戏。
但“32”却在这时突然抬手道：
“等等，难道你们就不好奇，如果我是‘特权者’，那具盔甲里的人是谁吗？”
“是谁？”
楚言风的脚步微微一顿。
说实话，因为“小丑”行事乖张，酷爱扰乱局势的特点，他其实并不能百分百确定对方是“特权”阵营的人。
而在恢复正常的记忆中，楚言风只记得这个“小丑”是不久前从森林里走出来混入人群的，期间还和他们每个人说过话，不排除对方是自己没见过的5、6、7号车厢玩家。
“你们是白痴吗？”
见众人产生疑惑，“32”的脸上露出一个愚弄的嘲讽笑容，
“我都说了我是‘特权者’，所以答案当然是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就见本来还在一群玩家群攻下艰难反抗的盔甲人顿时停住，随即像是断了线的提线木偶重重摔倒在地上。
“怎么样，没骗你们吧？”
“32”满脸热情地朗声介绍道，
“这是我平时很珍惜的宝贝‘心念人偶’，除了战斗功能外，它还能在停止行动后，进行一次大范围的爆炸……”
话音落下，距离盔甲人最近的几名玩家当即脸色大变，以最快的速度迅速撤离现场。
然而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反倒是“32”戏弄般的笑声，如魔音灌耳般越发响彻。
“不要轻信他的话。”
对前者能力有着一定了解的楚言风出声道，
“一旦被‘小丑’成功欺骗到一定次数，情况就会变得极其棘手。”
“想不到你懂得还挺多，但现在提醒已经晚了。”
“还记得我之前做过什么吗？我和你们每个人都说过话，而在说话的时候，我在你们每人身上留下了一枚威力巨大的炸弹。”
楚言风没理会前者的话，只是加快了靠近对方的脚步。
他的确记得这个“小丑”和他们每个人说过话，但却没有过任何肢体接触，所以对方的后半句话必然是谎言。
“看来骗不到你们啊……好吧，我承认这是一句谎话，但欺骗已经足够……”
“32”的神情先是沮丧，旋即又是异常亢奋地大笑起来，
“因为我的第一句话也是谎言啊！”
“因为我想做的事不是让‘下级’出局，而是让所有人都出局啊！”
“所以这句谎话……要成真了！”
“尽情享受爆炸吧，各位！”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