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自己面前的重重困难根本打不倒彭萧。
西林市火车站的汽笛声裹着煤灰在空气中炸开。
彭萧紧紧地攥着那张已经被揉得皱巴巴的车票,仿佛这张车票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告示牌上那刚贴上去的白纸黑字上,上面赫然写着:“因战事吃紧,西北铁路暂停客运”。
彭萧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手指甚至微微颤抖着。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才买到的车票,竟然会因为战事而无法使用。
站在彭萧身旁的老周,看着彭萧的样子,心中也不禁有些焦急。
他卸下背上那沉甸甸的藤箱,用一条粗布汗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喘着气说道:“彭少爷,这可如何是好啊?玉印上的血痕……”
彭萧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他将车票塞进怀中,然后目光如炬地扫过眼前自己刚组建成的这支探险队。
队伍中的人们或焦急、或无奈、或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老周,这位经验丰富的管家兼助手,已经为这个家族服务多年。
他的职责范围广泛,包括后勤调度等各项事务。无论是日常的生活安排还是紧急情况下的应对措施,老周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
毫无疑问,山本家族的私人助理松本也一同前来。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牛皮箱,里面装着至关重要的测绘仪器。这些精密的设备将在接下来的任务中发挥关键作用。
松本身旁还跟着两名技术人员,他们都是各自领域的专家,对于操作这些仪器轻车熟路。
裴轩羽,探险队伍中的重要成员,向父亲和米勒医生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她告诉他们,自己要去帮朋友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预计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回来。
虽然她没有透露具体的细节,但从她坚定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件事情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裴轩羽不仅负责药物供给,而且在必要时,她还会利用自己独特的“感应力”来提供额外的支持。
如果情况危急,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冲在最前线,发挥自己的能力。
最后,齐秋豪也加入了这个团队。他曾经跟随父亲去过西北,对于那里的环境和情况有着一定的了解。
他抱着那支汉阳造步枪,显得信心满满,仿佛已经对即将面临的挑战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码头的木板在脚下吱呀作响,一艘挂着褪色龙旗的老旧帆船停靠在栈桥边。
船老大叼着黄铜烟锅,浑浊的眼珠打量着众人:“去西北?三百大洋,少一文不开船。” 松本上前理论,日语混着中文在江风中凌乱。
彭萧摸出怀中的玉佩 —— 那是祖父留下的物件,在船老大眼前一晃:“先付定金,到岸结清。”
当夜启航,江水拍打着船舷。
彭萧站在船头,装着玉印的檀木盒子被紧紧裹着。
裴轩羽走上甲板,月光将她的影子拉长:“我‘感应’到船舱里有人心绪不宁。”
话音未落,舱内突然传来争吵声。齐秋豪举着油灯冲出来,照亮松本涨红的脸:“你们日本人想独吞设备?”
原来两名日本技术员偷偷调试测绘仪,被齐秋豪撞见。
彭萧按住腰间的勃朗宁手枪,沉声道:“松本先生,此次行程,设备共用。” 松本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老周叹了口气,往船头走去:“我去盯着锅炉,别让船老大偷懒。”
船行至江心,雾气渐渐浓重起来,仿佛一层轻纱笼罩在江面上,让人视线模糊不清。
突然,裴轩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猛地伸手抓住彭萧的衣袖,低声喊道:“有危险!”
话音未落,黑暗中传来一阵轻微的木桨划水的声响。
彭萧定睛看去,只见七八个黑影正乘着木筏,如鬼魅一般迅速地围住了他们的帆船。
“此路是我开!”随着一声怒喝,江匪首领从木筏上站起身来,手中高举着一盏马灯,将周围的黑暗驱散了些许。
他的另一只手则紧握着一把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对准了彭萧,“留下你们的财物,饶你们性命!”
彭萧面不改色,冷静地与江匪首领对视着。
然而,一旁的齐秋豪却按捺不住,他立刻举起手中的枪,瞄准了江匪首领,保险栓拉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江面上显得格外清脆刺耳。
彭萧见状,连忙伸手示意齐秋豪放下武器。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裴轩羽,只见她紧闭双眼,似乎正在凝神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她的额头上竟渗出了一层细汗。
“彭领队……”裴轩羽终于睁开眼睛,轻声说道,“他女儿病重,急需银钱抓药。”
彭萧心领神会,他迅速解下腰间的钱袋,毫不犹豫地抛向江匪首领,“这是诊金,烦请行个方便。”
江匪首领接住钱袋,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算你们识相!”
说罢,他一挥手,那些黑影便如幽灵般迅速散去,消失在了茫茫江雾之中。船继续前行,众人却再难入眠。
裴轩羽坐在甲板角落,反复擦拭银针 —— 那是徐老太医教她控制 “感应力” 的辅助工具。
松本远远望着她,镜片后的眼神阴晴不定。
老周蹲在灶台边熬煮姜汤,铜锅冒出的热气模糊了他眼角的皱纹。
抵达甘肃边境时,军阀的关卡如巨兽拦路。
铁丝网缠绕的哨卡前,戴着大檐帽的副官把玩着左轮手枪:“过路费?一人五十块大洋。” 彭萧正要开口,裴轩羽轻拽他衣角:“他母亲在兰州的教会医院,急需盘尼西林。”
彭萧从行李中翻出米勒·威廉姆斯医生给裴轩羽备用的西药:“这些药,换我们通行。” 副官的瞳孔猛地收缩,伸手接过药瓶:“下次路过,记得带些磺胺。”
放行时,蔡德章小声嘟囔:“这算什么事儿,要是在战场上……”
队伍继续西行,骆驼的驼铃在戈壁滩上回荡。
彭萧看着玉印上又蔓延几分的血痕,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议论。
两名日本技术员用日语嘀咕:“那个女人的能力,说不定会坏事。” 松本皱眉呵斥,声音却压不住疑虑。
裴轩羽假装没听见,只是将药箱抱得更紧。
她知道,自己的 “感应力” 是队伍的倚仗,却也成了猜忌的源头。
远方的雪山在暮色中若隐若现,而前路,还有更多未知的危险在等待着这支拼凑起来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