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被探马称为是裴家军的兵将,为首的是一个校尉。他十分疑惑地看着对面这支没有打着任何旗帜的奇怪队伍。
虽然是饿到眼前有些发黑,可他还是派出了手下上前想要问清虚实。
陶巅看着飞奔而来的神情恍惚的褴褛将官,皱了皱眉,一抬手,让后面的马队依次地慢了下来。
待到那将官到了近前,姚筝便立刻闪身上前地问道:“站住!来者何人!”
“我是神泉城裴家军的人,敢问您这支队伍是?”那个将官对着姚筝一抱拳地道。
“澹州城乘风军。”姚筝面色冷淡地回答道。
那将官一愣,想了半天,还没等他回答。陶巅就从后方驱马地走了过来。
一搭眼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楚面前这浑身血迹斑驳的人是快要饿昏了的。为此他还真是佩服此人的毅力,都要抬不起来头了,竟然还能坐在马上与他对话。
然而自己的时间有限,他一挥手,让姚筝退到了一边儿,然后问道:“你们是不是前面神泉城败下来的残兵剩将?”
那将官一听,刚开始还有些恼怒,可后来却有些沮丧地说道:“是,将军。”
“哦,我们有紧急军务在身,你们且速速闪退到一旁,莫要耽搁我的时间。”陶巅说着就已经驱马走向了那员将官。
那将官本来还想和陶巅理论,可是陶巅压根就没搭理这个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的人,他策马冲过这员将官的身边,直奔对面的裴家军队伍而去。
“站住!来者何人?”对面裴家军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弓箭。几个弓箭手还下意识地去摸背上的长弓,可是手伸出去并没摸到任何的东西。
脸一红,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没有任何防御能力可言的了。
陶巅对着那队伍里的主将笑道:“你是这队伍的头儿吧?现在带着队闪到一旁去,以防 一会儿马群过来冲撞到你们。”
“敢问将军您是?”那个校尉虽然很是怀疑陶巅,可还是很有礼貌地对着陶巅一抱拳。
“嗯,我是要执行紧急公务的人,而且耐心没有多少,赶快闪开吧。”陶巅说着回头一招手,身后的马队黑压压地前行了过来。
那校尉闻言一边指挥队伍让开主路,一边赶快说道:“不知将军知不知道神泉城已经被攻陷了?”
“知道,你们不就是城里败下来的残兵游勇吗?给你们点儿粮食,去叠月城投奔范遂吧。”陶巅毫不在意地说道。
“那敢问将军如何称呼?”那校尉虽然是觉得此话刺耳,可还是忍耐着恭敬地询问道。
“我叫程风,御赐四品游骑将军,当今左相程渊第十九子,。”说着陶巅掏出那个翡翠符牌举在面前让那校尉看了个清楚。
待到那校尉看清楚了,刚要饱含热泪地想要长篇大论的时候。陶巅有些不耐烦地吹了一声马笛,顿时 就有100多匹马出列跑到了他的身边。
陶巅指着这些马背上的驮囊道:“别说废话,速速解将下来。够你们跑到叠月城的了。”说罢,就便掠过正在前奔的马队,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等到他们的队伍全都走过去了,裴家军队伍里这才有人有气无力地嗤之以鼻道:“哼!什么将军?牛个屁的牛?带那么多的马也不怕被羯人看到,这是赶着要去送死?
等到你们突围不出去的时候,我看到时候你们到时还牛不牛了。
薛校尉,您看那伙人,带着那么多的牛羊,都不送给我们几头。水也才给这么几袋……”
薛校尉闻言,眼睛一瞪,立刻开口呵斥道:“住口!你还知道他带着那么多的牛羊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你也不想想,谁急行军还带着牛羊?这肯定就是他们从匈奴或者羯族人手里抢来的!
就冲他敢这样大摇大摆地行走,其实力就远非是我们能够想象得到的。
再说要饭你还嫌馊?我要是那将军我都得狠狠抽你一顿,让你下回再也不敢有这个想法!
赶快找个地方,让马匹休息一下,我们也好煮一些粮食来充下饥。”薛校尉说道最后,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这些兄弟,一想到当时溃败的场景,当时就悲伤惆怅了起来。
也不知道叠月城的范遂将军会怎样地对待自己。他都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或者被拒,或者以逃兵之罪来惩罚自己。
带着手下人找到了一处避风的所在,将马儿放开自己去吃草,一众人等迅速地搭建了土灶,用姚筝给的火折子生好火,取了逃跑时匆忙带上的铁锅,准备取粮食来煮些粥充饥。
可是当薛校尉打开一个驮囊以后,顿时就呆在了那里,这哪儿有什么粟米?这,这袋子里全都满满的酥油面饼!!!
他赶快抓起来 一个面饼,掰开了看,厚厚的一层香气扑鼻的肉!!!那么多色彩鲜明且不失软糯的蔬菜粒!!!
有些不可置信的咬了一口,当时薛校尉就被这肉馅给香到了骨髓里。旁边饿得要死的兵士有些吃惊地望着薛校尉:“校尉大人,您怎么哭了?”
“我哭个屁!”薛校尉狠狠地骂了他一句,不过他也用衣袖擦了一下脸,果然是有水!
没顾得上这些,薛校尉一边使劲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让自己的弟兄们迅速拿取面饼补充体力。他们边吃边尽快地打开了剩下的驮囊。最后大家看着放在地上的敞口驮囊全都沉默了。
这100多个的驮囊里,40个装着的都是肉馅烤饼与一种很是奇怪的奶香浓郁的长方块,56个装的是满满的燕麦米和黍米,而最后4个袋子里则是咸香无比的羊肉干和油纸袋装着的盐。
薛校尉一个激灵缓过神儿来,马上让人将驮囊里的肉饼、酥油奶块继续全都分发了下去。早就饿到了不行的兵将默默无语地上来领走了肉饼,抓住以后发着狠地一口一口生吞着。
然而他们一边吃一边却止不住地流起了泪来。那城破的 太不甘心了,那些羯族人都不是人,那些烧杀抢掠的情景,他们一辈子也忘不了。然而他们无能为力。他们自己都是挣扎着从死人堆里逃出来的,他们救不了任何人。
裴将军那么忠心耿耿,那么好的一员将领,都被那些人给抓了,他们救不出来他啊,救不出来!一提到这个,他们就恨不得眼前的锅里炖得都是羯族人的残肢碎块。
放下他们怎样悲伤不提,陶巅这一路一直尽可能节省时间地急行军,每天几乎都要跑到那些牛再也跑不动为止。羊早就全都杀光了,即使不杀,它们也得累死在半路上。
带着牛就是浪费时间,但是到了神泉城,还指望它们充当主力呢。
所以本应是2、3天就到的路程,硬生生地是拖到了第四天的晚上才到。
不过晚上到达目的地也好。第一自己的目标不容易暴露,第二就是可以顺便地休息一下再 进行第二天的征战。
陶巅的夜视力是一等一的,同时他的眼睛也将他身边的将官着实地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