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何等艰辛。
更何况,平阳侯府只剩空壳子,内里入不敷出,日常花费还不时要我家小姐掏嫁妆银子垫付。
这样的日子,你们还好意思管这叫恩情?
还有,你说你家世子爱重小姐,没对我家小姐说过重话。
简直就是笑话。
你家世子有多爱重我家小姐,老奴是没见着。
我倒是知道,你家世子早早就同堂姐私通,还生有私生女。
我家小姐进门不久,你们就将私生女推到她面前,欺骗她说路上捡的孤儿,还要硬塞给她,逼她收养。
不止收养,还得以嫡长女身份入族谱。
我呸,这样的爱重,给你你要不要?
夫君有意欺瞒在先,又诓骗利用在后。
简直就是莫大的羞辱。
你们世子早在同我家小姐成亲前,就与堂姐私通成奸,为了给他堂姐守贞,世子从未在我家小姐房中留宿过一次。
不久,奸情事发,世子将堂姐纳为姨娘,几个月后,世子又纳了另一房妾室。
世子忙得很,根本没空搭理我家小姐。
自我家小姐进门,到她和离出府,世子都不曾碰过我家小姐一根手指头。
我家小姐到现在还都是完璧之身。
就这样辜负我家小姐,怎么在老夫人口中,还是恩情?”
“啊,成亲大半载,原来怀宁郡主到现在还是完璧之身!”
“天啊,怪不得怀宁郡主当初铁了心要和离呢,这样被夫家羞辱,换谁谁不心寒!”
“还好仍是完璧之身,怀宁郡主这般天仙之人,要是便宜了程家那龌龊无耻之人,还真是吃大亏了呢。”
人群惊闻楚瑶还是完璧之身,一时间议论声、惊讶声起此彼伏。
有人替楚瑶鸣不平,也有人替楚瑶庆幸。
想不到平阳侯府世子这般不开眼,放着这么好的妻,偏偏宠爱侯府那个贱妾。
“你们还不知道吧,程家那个贱妾,叫什么程锦汐的,最是狠毒,我听程家下人提到过,她几次陷害主母,甚至不惜让自己那个私生女毁容。目的就是要嫁祸咱们怀宁郡主。
你说多可恨!
程家人就没几个好东西!
尤其程家那个世子,简直瞎了狗眼。”
“就这样待人家,还想要人报恩,也不怕遭雷劈!”
程文渊听见人提到程锦汐,又听见有人骂他眼瞎,一时间面上挂不住。
禁不住又缩了缩脖子。
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也不是傻的。
当初他迫于无奈,签下和离书,放楚瑶自由。
他那时只以为自己会被免职,却不曾想还连累侯府被抄家。
从牢狱出来时,见着侯府人去楼空的凄惨景象,那一刻,他心中确实怨恨楚瑶。
他不过犯了贪挪公款这样的错处,罪名可大可小,若是楚瑶肯说服祖父,由楚老将军出面,平阳侯府定然不会落到被抄家的局面。
是楚瑶心胸狭隘,因着对他的怨恨,故而冷眼旁观,才导致侯府被抄。
挤在城北陋巷,程文渊几次想要找楚瑶算账,他想狠狠羞辱楚瑶一番,指着她的鼻子痛骂,她为什么那么狠毒,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侯府没了而无动于衷。
她只要肯帮忙,侯府就不会有事。
都是她的错。
可他还是忍下心中的愤怒。
侯府已经没了,程家败了,他就算辱骂她,指责她,不过出口恶气罢了。
于事无补。
况且,楚瑶离了侯府,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住大宅子,府上仆从护院无数。
他去找她别扭,也是赚不到便宜,还可能被人打出门去。
思及此,程文渊也就强按下对楚瑶的怨恨。
后来,听闻江南米行是楚瑶的产业,她还被圣上赐封怀宁郡主,那一刻,程文渊心中怨恨之意淡了,却又转为又酸又悔。
她曾是他的妻,明媒正娶的妻。
知道她嫁妆颇丰,却不曾想那竟那样富有。整整五所江南米行,囤米无数。她到底赚了多少银子?
都是自己当初鬼迷心窍,被区区程锦汐迷得神魂颠倒。
若是那时他不傻到要为程锦汐守贞,而是成亲后就同楚瑶圆了房,再同她生下一儿半女,那他、还有侯府今日如何是这般凄凉局面?
楚瑶的一切不都是他侯府之物吗?
米行也该是他程家的。
楚家将门,楚老将军深受圣上爱戴;楚家给楚瑶的嫁妆多得数不清;而楚瑶本人也是明艳动人,身姿妙曼。
他不是鬼迷心窍,怎会放着好好的楚瑶不去宠幸拉拢,偏要同程锦汐那种人厮磨鬼混?!
他真傻啊!
程文渊悔不当初。
只是,一切已经晚了,他现在就是毁断肠子也来不及了。
事已至此,他只能认命。
祖母对他说,有人使了钱,让他程家当众诋毁羞辱楚瑶,最初,他是不同意的。
他同楚瑶已经形同陌路,自该井水不犯河水。
他不想再见她,不想让她瞧见自己如今的窘迫,也不想再图惹是非。
楚瑶今时非同往日,她是圣上亲封的怀宁郡主。
他程家一败涂地,招惹楚瑶,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可是祖母执意如此,不肯听劝,祖母只道,有钱不赚王八蛋。
不过就是诋毁、羞辱楚瑶,有什么难的?
更何况,楚瑶欠她程家的,程家垮了,她凭什么过得逍遥自在。
她要让楚瑶难堪,要让她名誉扫地。
程文渊被逼无奈,这才勉强答应同祖母走这一遭。
谁知,祖母刚一出手,就被楚瑶的管事嬷嬷一顿抢白。
还将他当年同程锦汐之间的龌龊事抖了出来。
不仅没有羞辱到楚瑶,还让众人知道了,楚瑶仍是完璧之身。
这下好了,那些看热闹的人,纷纷指责他有眼无珠,不辨良莠。
看那些人唾弃模样,程文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早就说过了,楚瑶不好惹,她身边人也都不是吃闲饭的。
他们程家拿什么同楚瑶斗。
还没一个回合,程家就落了下风。
再这样下去,程家仅剩的一点脸面就全部丢干净了。
程文渊思及此,赶忙走到李氏身旁,拉着祖母的臂膀,低声劝道:“祖母,回去吧。咱们讨不到便宜的。”
李氏脸上横肉一抖,三角眼一瞪,厉声道:“不回。才开始,回什么回?
送到家的钱,没有不赚的道理。
别忘了一座大宅子,还有一万两银子。
上哪里找这样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