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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鹳眼治疝记

清末民初的七月,北方山区的青石镇被连绵的雨水泡得发潮。镇东头的“百草堂”前,青石板路缝里钻出的青苔沾着泥浆,早起开门的王宁刚把“悬壶济世”的木匾挂好,就见村民赵二柱背着人,踩着水花跌跌撞撞跑来,粗布短褂早被雨打透,贴在佝偻的背上。

“王掌柜!快救救老李哥!”赵二柱的声音裹着雨气,颤得厉害。他身后的竹编背篓里,躺着五十多岁的李老实,灰布裤子被手抓得皱成一团,额头上的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淌,每喘一口气,肚子就往回收缩,嘴里断断续续哼着:“疼……疼得直不起腰……”

王宁忙掀开柜台后的布帘,让妻子张娜把里间的诊床腾出来。张娜穿着月白粗布衫,衣襟上别着个绣着艾草的香囊,她伸手扶李老实时,指尖触到对方的肚子,只觉硬得像块冷石头。“这是疝瘕的老毛病又犯了?”张娜轻声问,手里已经端来温水,用粗瓷碗盛着递过去。

王宁坐在诊床前,指尖搭在李老实的腕脉上,眉头渐渐皱起。他四十出头,留着半寸长的胡须,下巴上沾着点药末——方才整理药柜时,不小心蹭到的。“脉象沉涩,舌苔黄腻,是湿热郁结在腹里,把气机堵了。”王宁收回手,又按了按李老实的小腹两侧,对方疼得猛地吸气,额角的青筋都绷了起来,“之前给你开的五苓散,只能祛表湿,治不了根。”

“那可咋办啊王掌柜?”赵二柱在一旁急得直搓手,“这雨下了快半个月,镇西头的孙掌柜那儿,给的药吃了也不管用,说是什么‘湿邪太盛,没对症的药’。”

这话刚落,门外又进来几个村民,有抱着肚子的,有扶着腰的,都是这几天被疝痛、腹胀缠上的。王宁一一问诊,发现都是湿热引发的病症,心里却犯了难——对症的药材,药铺里没存货了。

“得用老鹳眼。”王宁转身走到药柜前,拉开最下层的抽屉,里面空荡荡的,只残留着几粒褐色的果核。“《唐本草》里写着,这老鹳眼——也就是鼠李,味苦性凉,能清热利湿、消积通便,最适合治湿热疝瘕。”

“老鹳眼?”张娜凑过来,手里还拿着刚晾干的药草,“前阵子药商钱多多送来的那批,不是早用完了吗?”

王宁点点头,脸色沉了些。他想起去年秋天,钱多多推着独轮车来送药,车上的布袋子里装着满当当的鼠李果,黑亮亮的像颗颗小珠子。“当时想着这药不常用,就没多囤。”王宁叹了口气,“现在要找,只能去山里采。”

这话被刚从后院进来的妹妹王雪听见了。王雪二十岁出头,梳着两条粗辫子,发梢沾着点泥土——她刚在后院翻晒草药。“哥,我去山里采!”王雪放下手里的竹筛,筛子里的金银花还带着水珠,“去年我跟林婉儿去沟边灌丛,见过成片的鼠李,结的果子黑得发亮,核上还有道纵沟,错不了。”

王宁刚要开口,就见护道者林婉儿从门外走进来。她穿着青色短打,腰间系着把短刀,裤腿挽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方才她去镇外的山脚下查看水情,裤脚上还沾着泥点。“我陪雪丫头去。”林婉儿声音清亮,伸手拍了拍王雪的肩膀,“这雨下得久,山路滑,我护着她,放心。”

张娜却有些担心,她走到门口,望着门外灰蒙蒙的天,雨丝像牛毛似的飘着:“山里沟边阴湿,正是鼠李长的地方,可这雨不停,万一遇到山洪可咋整?”

“放心嫂子,我熟路。”王雪说着,已经去后院拿采药的工具——背上粗布包,里面装着小铲子、竹篮,还有块油布,“我们走东边的山道,那儿背风,不会有山洪。日落前肯定会来。”

王宁看着妹妹笃定的样子,又看了看诊床上疼得直哼哼的李老实,终是点了头:“路上小心,要是找不到,别硬找,早点回来。”他转身从药柜里拿了包干姜,用麻纸包好递给林婉儿,“这干姜性温,万一淋了雨,煮点水喝,能驱寒。”

林婉儿接过干姜,塞进怀里,跟着王雪往门外走。刚到门口,就见镇西头“济生堂”的伙计刘二,正靠在对面的老槐树下,斜着眼往百草堂里瞅。刘二穿着件灰布短衫,袖口磨得发毛,见王雪和林婉儿背着采药工具,眼神闪了闪,转身就往西边走了。

王雪没在意,拉着林婉儿的胳膊,踩着水花往山道去。林婉儿却回头看了眼刘二的背影,眉头微蹙:“这刘二,眼神不对,怕是没安好心。”

“管他呢,咱们采完药就回。”王雪笑着加快脚步,辫子在身后甩动,“等采到老鹳眼,治好老李哥的病,看孙玉国还怎么说!”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雾里,王宁站在门口,望着山道的方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张娜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刚烤好的杂粮饼:“别担心了,婉儿武功好,雪丫头熟路,肯定能顺利回来。”

王宁接过饼,却没吃。他回头看了眼诊床上的李老实,又看了看满屋子等着看病的村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药袋——那是他父亲临终前留给她的,里面装着几里晒干的鼠李果,是当年父亲在山里采的。“希望她们能找到吧。”王宁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期盼,也带着点担忧。

雨丝织得密了,把青石镇外的山林裹成一片蒙蒙的绿。王雪走在前面,踩着湿滑的山道,粗布鞋底在青石板上蹭出“咯吱”的声响。她不时弯腰,拨开路边带刺的灌木丛——那些叶片上挂着的水珠,顺着她的袖口渗进衣料里,凉得像冰。

“慢点走。”林婉儿跟在后面,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短刀上,目光扫过四周的树林。雨打在树叶上,“沙沙”声里混着不知名的鸟叫,却总让她觉得不安。方才在镇口瞥见的刘二,那躲闪的眼神,像根刺扎在她心里。

王雪却没多想,指着前方一道山沟:“就是这儿了!去年我跟婉儿姐来的时候,沟边的灌丛里全是树李,结的果子黑得发亮,核上还有道纵沟,错不了。”她说着,加快脚步往下走,脚底下一滑,险些摔进沟里,幸好林婉儿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小心!”林婉儿的声音里带着点急,“这坡上的土被雨泡软了,踩不实会滑下去。”她扶着王雪站稳,自己先跳下沟,再伸手把人接过来。沟底积着浅浅的水,没过脚踝,凉得刺骨。

可等两人走到往年鼠李生长的灌丛前,脸色都沉了下来。原本该挂满黑果的枝条,此刻光秃秃的,只留着几片被扯断的叶子,散落在湿泥里。地上还有新鲜的脚印,朝着山沟深处延伸——分明是刚有人来过,把果子摘光了。

“是刘二!”王雪攥紧了手里的小铲子,指节都泛了白,“肯定是他听了我跟哥的话,提前来把鼠李摘走了!孙玉国也太过分了,自己治不好病,还不让别人治!”

林婉儿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地上的脚印。那脚印是粗布鞋的纹路,跟刘二脚上穿的一模一样,而且脚印还没被雨水冲散,说明人刚走没多久。“他往那边去了。”林婉儿指着山沟深处,“要不要追?”

王雪咬了咬唇,又看了看天色——云层压得很低,再耽误下去,恐怕要赶不上日落。“不追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我记得翻过前面那道山梁,还有一片林缘,去年我在那儿也见过鼠李,就是路远些,得绕过去。”

林婉儿点点头,从怀里掏出王宁给的干姜,掰了两块递给王雪:“先含着,驱驱寒,一会儿路更难走。”两人沿着山沟往上爬,山梁上的风更大,吹得树枝“呜呜”响,雨丝打在脸上,像小针扎似的。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王雪突然眼前一亮,指着前面一片背风的林缘:“看!就是那儿!”林缘下的灌丛里,果然挂着串串黑色的果子,像一颗颗小小的黑珍珠,在雨雾里泛着光。两人快步走过去,王雪伸手摘了一颗,掰开果核,里面的种子卵圆形,背侧果然有一道狭纵沟——正是他们要找的鼠李。

“太好了!”王雪从背上解下竹篮,小心翼翼地把鼠李摘下来放进篮子里。她的手指被枝条上的小刺扎破了,渗出血珠,却浑然不觉,只盯着篮子里的果子,嘴角扬着笑,“这些应该够了,能给老李哥和其他村民治病了。”

林婉儿站在一旁警戒,目光时不时扫向四周。就在这时,她听见远处传来“咔嚓”一声——是树枝断裂的声音。林婉儿立刻拔出短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喝问:“谁在那儿?”

树丛里动了动,刘二的脑袋探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个空篮子,脸上带着点慌张。“我……我就是来山里逛逛,没别的意思。”刘二说着,往后退了退,眼神却瞟着王雪手里的竹篮,“你们……你们找到老鹳眼了?”

“跟你没关系!”王雪把竹篮护在身后,“你已经摘了一处的鼠李,还想来抢?孙玉国让你来的吧?告诉你,我们是来给村民治病的,你别想捣乱!”

刘二被说中了心思,脸涨得通红,却还嘴硬:“什么抢不抢的,这山里的药材,谁都能采。孙掌柜说了,这老鹳眼有毒,你们用它治病,是要害死人!”

“胡说!”王雪气得发抖,“《唐本草》里写着,老鹳眼只要对症使用、控制剂量,就能治病!是你们自己没本事治,还怕我们治好!”

林婉儿往前跨了一步,手里的短刀闪着寒光:“你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刘二见林婉儿动真格的,吓得往后一缩,转身就往山下跑,跑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跤,嘴里嘟囔着:“你们等着……等着瞧……”

看着刘二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里,王雪才松了口气,把竹篮重新背好:“咱们快回去吧,别让哥和嫂子担心。”林婉儿点点头,把短刀收回鞘里,帮王雪扶了扶竹篮,两人沿着山道往回走。

雨还在下,可两人的脚步却比来时轻快了许多。竹篮里的鼠李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混着雨水的味道,飘在风里。王雪心里想着,等回去让张阳药师炮制好,王宁哥就能给村民治病了,那些被疼痛折磨的人,很快就能好起来。

可她们没注意到,刘二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山道旁的树丛里,看着她们的背影,眼神里满是不甘。他从怀里掏出个哨子,吹了一声——不一会儿,两个穿着短打的汉子从树林里钻出来,跟在刘二身后,朝着王雪和林婉儿离开的方向追去。

雨丝渐渐疏了,夕阳把青石镇的屋檐染成暖金色时,王雪和林婉儿终于出现在镇口。竹篮里的鼠李被油布裹得严实,只在掀开的缝隙里,漏出几颗黑亮的果子,沾着的水珠在余晖里闪着光。

“可算回来了!”张娜早就在百草堂门口等着,看见两人身影,立刻迎上去,伸手接过王雪背上的竹篮,指尖触到篮子边缘的湿痕,眉头又皱了皱,“路上没出事吧?看你们裤脚全湿了。”

“没事嫂子,就是遇到刘二捣乱,被我们赶跑了。”王雪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和汗,刚要往里走,就见药师张阳从柜台后走出来。他三十多岁,穿着浆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常年抓药、布满薄茧的手,手里还拿着本翻得卷边的《本草纲目》。

“采到鼠李了?”张阳的声音透着急切,目光落在竹篮上。王宁也从里间走出来,刚给李老实换了块热敷的药巾,胡须上还沾着点水汽。“快拿来我看看。”王宁伸手,张娜小心地掀开油布,把竹篮递过去。

张阳先捏起一颗鼠李,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指甲轻轻刮了刮果皮,随后从抽屉里拿出个铜制的小刀子,小心翼翼地把果子切开——露出里面黄褐色的种子,背侧那道狭纵沟清晰可见,正是鼠李的特征。“没错,是正品老鹳眼。”张阳松了口气,又拿起几颗仔细查看,“颗粒饱满,没有虫蛀,药效错不了。”

“那就好。”王宁点点头,转身对张阳说,“快按古法炮制,记得用盐水浸泡,再用文火烘干,降低它的小毒。”张阳应了声,端着竹篮走进后院的炮制房——那里砌着土灶,架着铁锅,墙上挂着一排排盛药材的陶瓮,满屋子都是药香。

可没过多久,前堂就传来一阵喧闹声。王宁刚走到门口,就见几个村民站在柜台前,脸上满是犹豫,其中一个穿蓝布衫的老汉手里攥着个布包,像是要抓药,又迟迟不肯递过来。

“王掌柜,”老汉搓着手,声音有些含糊,“方才我在镇口听人说,你们用的那‘老鹳眼’有毒,吃了会拉肚子,是真的吗?”

这话一出,其他村民也跟着附和:“是啊王掌柜,孙掌柜家的刘二在街口喊,说这药是‘毒果’,治不好病还害人。”

王宁心里一沉,知道是孙玉国故意散布的谣言。张娜站在一旁,刚要开口解释,就见王雪从后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几颗没炮制的鼠李,走到村民面前:“大伯,这老鹳眼是有毒,但只要炮制得当、剂量合适,就能治病!《唐本草》里都写着呢,‘味苦,有小毒,主寒热疝瘕’,不是瞎用的!”

“可……可刘二说,有人吃了这药,拉得站不起来。”另一个村民小声说。

这时,张阳端着刚炮制好的鼠李走出来,那些果子已经变成深褐色,散发着淡淡的盐香。他把盘子放在柜台上,拿起一颗递给村民:“大家看,这是炮制后的鼠李,用盐水浸过,又用文火烘了半个时辰,毒性已经大大降低。咱们治病讲究辨证施治,王掌柜会根据每个人的病情调整剂量,绝不会过量。”

王宁走到李老实的诊床前,扶着他坐起来:“老李,你愿意试试这药吗?要是无效,我分文不取;要是有任何不适,我立刻给你调理。”

李老实看着王宁诚恳的眼神,又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肚子,咬了咬牙:“王掌柜,我信你!孙掌柜的药吃了没用,再疼下去,我这条老命都要没了,不如试试你的药!”

王宁立刻转身开方,提笔在纸上写着:鼠李三钱,配伍茯苓、泽泻各两钱,白术一钱,水煎服,每日一剂。张娜按着药方抓药,动作麻利,秤杆打得又准又快。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药材商人钱多多推着独轮车走进来,车上装着几袋当归、黄芪。他穿着件绸缎马褂,手里摇着把折扇,看见满屋子的人,笑着问:“王掌柜,这是在忙什么呢?我听说镇上不少人得了疝痛,你这儿有对症的药了?”

“钱兄来得正好。”王宁把刚开好的药方递过去,“用的是老鹳眼,刚从山里采回来炮制好的。”

钱多多接过药方,眼睛一亮,又凑到柜台前,拿起一颗炮制好的鼠李闻了闻:“好东西啊!这老鹳眼我去年给你送过一批,药效确实好。孙玉国那儿没有这药,就到处造谣?”他说着,转向村民,声音提高了些,“各位乡亲,我走南闯北收药材这么多年,见过不少用老鹳眼治病的,只要用得对,治疝瘕、腹胀最有效,哪来的‘毒果’一说!”

村民们听钱多多这么说,脸色渐渐缓和下来。那穿蓝布衫的老汉率先把布包递过去:“王掌柜,那我也抓一副药,试试。”其他村民也跟着围上来,柜台前顿时热闹起来。张娜一边抓药,一边笑着对村民说:“大家放心,这药煎的时候,先把鼠李用水泡一刻钟,再跟其他药材一起煮,煮够半个时辰,药效更好,也更安全。”

王宁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抬头看向窗外,夕阳已经沉到山后面,天边的云霞红得像火。后院里,张阳还在收拾炮制工具,王雪正帮着把晒干的药草归置到陶瓮里,林婉儿则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切,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可王宁知道,这只是开始。孙玉国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接下来,恐怕还有更多麻烦等着他们。

天刚蒙蒙亮,百草堂的门就被推开了。李老实背着个布袋子,脚步轻快地走进来,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笑意。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腰间系着根麻绳,进门就朝着柜台后的王宁拱手:“王掌柜!您的药太神了!”

王宁刚把药柜的抽屉整理好,见李老实来了,忙起身迎上去:“老李,感觉怎么样?”

“好太多了!”李老实拍着自己的肚子,声音洪亮,“昨天喝了第一剂药,晚上就觉得肚子不胀了,疝痛也轻了不少,今早起来还吃了两大碗粥!”他说着,把布袋子递过来,里面装着几个刚蒸好的玉米面窝头,“这是我家老婆子蒸的,您别嫌弃,尝尝。”

张娜在一旁笑着接过窝头,放在柜台后的竹篮里:“您太客气了,治病救人是我们该做的。药还得接着喝,三剂服完,再过来复诊。”

正说着,门外又涌进来几个村民,都是前一天抓了鼠李药方的人。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怀里的孩子之前腹胀得哭闹不止,此刻却安安静静地睡着;还有个中年汉子,昨天走路还扶着腰,今天已经能挺直身子大步走了。大家围着王宁,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药效,把小小的药铺挤得满满当当。

张阳从后院走出来,手里拿着刚炮制好的鼠粒,见这热闹景象,也忍不住笑了:“我就说这老鹳眼对症,只要炮制到位、剂量精准,保管能治好病。”他穿着的青布长衫上沾着点药粉,是方才烘制药材时蹭到的,却丝毫不影响他眼里的光彩。

王宁正跟村民说着服药的注意事项,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他探头出去,只见孙玉国带着刘二,还有两个陌生的汉子,站在药铺门口,脸色阴沉。孙玉国穿着件绸缎马褂,手里拿着个烟袋锅,烟杆上的铜头闪着光,却遮不住他眼里的怒气。

“王宁!你给我出来!”孙玉国的声音拔高,引得路过的村民都围了过来,“你用有毒的老鹳眼给人治病,要是出了人命,你担得起责任吗?”

王宁走出药铺,心里清楚孙玉国是来闹事的。他从容地看着孙玉国:“孙掌柜,我用老鹳眼治病,是依据《唐本草》《纲目》的记载,炮制、剂量都有讲究。你看这些村民,服药后病情都好转了,哪来的‘出人命’一说?”

“好转?我看是暂时的!”孙玉国哼了一声,指了指身边的一个汉子,“这是县上药材行的刘先生,他懂药材,你敢让他看看你用的‘老鹳眼’是不是有毒?”

那汉子上前一步,接过刘二递来的一颗鼠李——正是昨天刘二从山里摘的,没经过炮制。他捏着果子看了看,清了清嗓子:“这鼠李味苦性凉,本身带有小毒,若未经炮制直接入药,过量服用会导致腹痛、腹泻,甚至损伤脾胃。”

孙玉国立刻喊道:“大家听见了吧!他用的就是这种有毒的果子!这是要害死人啊!”

围观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有些没服药的村民,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李老实见状,立刻站出来:“孙掌柜,你别胡说!王掌柜的药是经过炮制的,我喝了不仅没事,病还好了!你拿颗生果子来糊弄人,安的什么心?”

张阳也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炮制好的鼠李,递到那汉子面前:“刘先生,你再看看这个。这是用盐水浸泡、文火烘干后的鼠李,毒性已大大降低,你闻闻气味,再看色泽,跟生果子完全不同。”

那汉子接过炮制好的鼠李,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指甲刮了刮果皮,脸色有些尴尬:“这……这确实是炮制过的,毒性会减弱不少。”

孙玉国见汉子变了口风,急得跺脚:“就算炮制了,那也是有毒的!孕妇、脾胃虚寒的人吃了,肯定出事!”

“这一点,我早有考虑。”王宁接过话头,声音清晰,“我给孕妇、脾胃虚寒者开药时,都会配伍干姜、白术等温性药材,中和鼠李的凉性,并且减少剂量。用药前,我也会仔细问诊,绝不会胡乱用药。”

这时,钱多多推着独轮车路过,见这边热闹,也凑了过来。他一听是孙玉国在闹事,立刻笑着说:“孙掌柜,你这就不地道了。王掌柜的医术、药材的品质,我是知道的。你自己没本事找到对症的药,就来这儿搅局,传出去,谁还敢去你那济生堂抓药?”

孙玉国被钱多多说得面红耳赤,却还嘴硬:“我……我是担心村民的安危!”

“担心安危,就该跟王掌柜好好学怎么用老鹳眼,而不是在这儿造谣。”围观的村民里,有人喊了一声,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孙玉国见众怒难犯,狠狠瞪了刘二一眼,转身就往镇西走,那两个汉子也赶紧跟了上去。

看着孙玉国的背影,村民们都笑了起来。王宁回到药铺,刚要继续给村民抓药,张娜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指了指药铺门口的台阶——那里放着一个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颗被碾碎的鼠粒,还混着点不知名的黑色粉末。

“这是谁放的?”王宁脸色沉了下来。林婉儿走过来,拿起纸包闻了闻,眉头皱起:“这里面混了巴豆粉,要是有人误把这个当药吃了,会腹泻不止。”

王雪咬了咬唇:“肯定是孙玉国的人放的,想嫁祸我们!”

王宁把纸包收好,眼神坚定:“不管他耍什么花招,我们只要守好药材,用心治病,就不怕他捣乱。张阳,你把炮制好的鼠李都锁进药柜,抓药时仔细核对;婉儿,麻烦你多留意药铺周边的动静。”

众人都点了点头。阳光透过药铺的窗户,照在柜台后的“悬壶济世”木匾上,泛着暖光。王宁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平静,但只要能治好村民的病,守住这百草堂,再大的困难,他也能扛过去。

秋雨连着下了三天,终于在清晨放了晴。百草堂的药香混着泥土的气息飘出窗外,王宁正低头给李老实复诊,指尖刚搭上腕脉,就听见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孙玉国。

他依旧穿着那件绸缎马褂,只是往日挺直的脊背弯了些,手里提着个布包,站在门口迟迟没进来。张娜刚把熬好的药汤端给村民,见了他,脚步顿了顿,还是开口道:“孙掌柜,进来坐吧。”

孙玉国犹豫了一下,终是走了进来。药铺里坐满了抓药的村民,见他来了,都停下话头,眼神里带着些好奇。他走到柜台前,把布包往桌上一放,声音有些干涩:“王掌柜,我……我是来赔罪的。”

王宁抬起头,放下脉枕:“孙掌柜这话从何说起?”

“之前我让刘二抢你药材、散布谣言,还想用药粉害你,都是我的错。”孙玉国从布包里掏出个纸包,里面正是之前混了巴豆粉的鼠李碎末,“这东西是我让刘二放的,幸好没出事。昨天县上药材行的刘先生跟我说,你给村民用药时,连孕妇都考虑到了,配伍干姜中和凉性,我才知道,是我眼界窄了,只想着争生意,忘了医者的本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书,是《唐本草》的手抄本,封面上还沾着些油渍。“这是我爹留下的,里面也记了老鹳眼的用法,可我一直没看懂,也没想着去学。”孙玉国的声音低了些,“前几天镇东头的张阿婆,怀着身孕还得疝痛,我没法治,只能看着她疼得哭,最后还是你用老鹳眼配着干姜,三剂药就治好了。我这才明白,不是药有毒,是我不会用。”

王宁看着他,心里的芥蒂渐渐消了。他从药柜里拿出一小包炮制好的鼠李,递了过去:“孙掌柜,这老鹳眼性凉,有小毒,但只要对症、炮制到位,就是治湿热疝瘕的良药。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咱们可以一起研究药材,青石镇的村民,也需要两家药铺一起照看。”

孙玉国接过鼠李,眼眶有些发红:“王掌柜,谢谢你。我回去就让刘二把抢来的鼠李都送过来,以后再也不做糊涂事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哗,钱多多推着独轮车走进来,车上装着满当当的药材,还有几个村民跟在后面,手里提着竹篮,里面装着刚采摘的鼠李。“王掌柜、孙掌柜,好消息!”钱多多摇着折扇,笑得眼睛都眯了,“我跟山里的村民说好,以后每年鼠李果期(7-10月),他们都帮咱们采摘,咱们按市价收,这样雨季来了,也不怕没药材!”

“真的?”孙玉国又惊又喜,“那太好了,以后就不用愁药材不够了!”

王雪从后院跑出来,手里拿着个竹筛,里面晒着刚炮制好的鼠李,黑褐色的果子散发着淡淡的盐香:“哥,孙掌柜,你们看,这是今早刚烘好的,够给这几天的患者用药了。”林婉儿也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把短刀,是之前护着王雪进山时用的,此刻刀鞘上系着个红绳,“以后进山采药,我也能帮着照看,咱们两家药铺一起储备药材,再也不怕雨季来了。”

张娜端来两碗热茶,递给孙玉国和钱多多:“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以后咱们百草堂和济生堂,就是一家人了,一起给村民治病,让青石镇的人都健健康康的。”

孙玉国接过茶碗,喝了一口,热茶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到了心里。他看着药铺里忙碌的众人,看着窗外晒着的药材,忽然觉得,青石镇的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蓝。

后来,百草堂和济生堂真的一起研究药材,王宁把老鹳眼的炮制方法教给了孙玉国,孙玉国也把自己爹留下的《唐本草》手抄本拿出来,两人一起批注、补充。每到鼠李果期,村民们就会主动上山采摘,两家药铺一起收购、炮制,储备起来应对雨季的病症。

这年冬天,青石镇下了场大雪,王宁和孙玉国一起带着药材,去山里看望不方便下山的村民。雪地里,两人的脚印并排着,延伸向远方。王宁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给他的那个药袋,里面装着的鼠李果,此刻正躺在药柜的最上层,提醒着他,医者的本分,从来不是争高低,而是守着一方百姓的安康。

青石镇的风,吹过两家药铺的牌匾,“百草堂”和“济生堂”的木字在阳光下泛着光,就像这镇上的医者与药材,与百姓,紧紧连在一起,岁岁年年,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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