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缓缓西沉,街上的行人如倦鸟归巢,纷纷踏上归家之路,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月常青满心欢喜,背着药箱,杵着旗幡,步履匆匆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道路愈发偏僻,行人也越来越少。
突然间,树后闪出几道黑影,如鬼魅般挡在了路中央。
月常青心头一震,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些身穿黑色紧身衣的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慌乱。
他声音略微颤抖地问道:
“你们是谁?为何拦住我的去路?”
从黑衣人身后,走出一个男子。
他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眉宇间透着一股儒雅之气,仿佛从画卷中走出的翩翩公子。
此人正是当今皇上的四哥,辰王——乌昌岑。
乌昌岑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月常青,声音低沉地问道:
“月常青,本王听闻,你拐带了本王的女儿,逃出临安。”
“本王派人四处寻觅,不想你竟藏身于善阐。”
“快说,你将本王的女儿,藏匿于何处?”
月常青定睛细看眼前之人,听着他这番话,迟疑片刻,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您可是辰王殿下?”
乌昌岑身旁的一名黑衣人,厉声呵斥道:
“大胆狂徒!见到辰王殿下,还不速速跪地磕头行礼!”
月常青心中暗自思忖,民不与官斗,更何况眼前之人乃是王爷。
他不敢怠慢,赶忙双膝跪地,磕头高呼道:
“草民拜见辰王殿下!”
乌昌岑面色阴沉,厉声道:
“速速道来!你将本王的女儿,藏在何处?”
月常青跪在地上,浑身颤抖,满脸惊惧之色,结结巴巴地说道:
“王爷!……您这是从何说起啊!……”
“草民只是一个普通的郎中……整日走街串巷……治病救人……积德行善……从未有过……拐带他人女儿之事啊!”
乌昌岑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你曾抱着一个双目赤红的女婴,在可府门口闹事。”
“此事在整个临安,都传得沸沸扬扬。”
“你难道敢说,你没有带走那个双目赤红的女婴吗?”
月常青叩头作揖,声音颤抖着说道:
“辰王殿下!那孩子……是草民在行医完毕,回家的路上,在乱坟岗捡到的……孩子的母亲气息奄奄……”
“临死前……将孩子托付给草民……”
“她让草民……把孩子带去可府……”
“她认为……可老爷……或许会把孩子留下。”
“毕竟那个孩子,乃是他的外孙女儿。”
“然而……可老爷不仅不愿意收留孩子,竟然还说……孩子是妖孽……”
他鼓起勇气,抬起眼眸,凝视着乌昌岑。
他试图从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到一丝人性的痕迹。
他无法理解,这个男人在妻子经历难产之后,为何如此铁石心肠。
竟然只用草席裹着妻子和女儿,派人扔到了乱坟岗,让妻子在寒风中死去。
而那个孩子……
如果那天他答应了病患的家人,在他们的家中过夜……
他若是……等到天明之后,再回家。
那孩子……是否还有命活下来?
乌昌岑满脸愁容,重重地叹息一声:
“哎!……那天……王妃竟然提前了整整一个月,诞下那个双目赤红的女婴。”
“众人皆言,此乃妖孽借腹而生。”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苦涩:
“本王迫于无奈!……只得下令……将王妃和小郡主……用草席包裹,送往乱坟岗……”
“其实……当得知你带着孩子离开临安,本王心中反倒松了一口气。”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
“那毕竟是本王唯一的血脉!”
乌昌岑的声音略微颤抖,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
“她本应是享尽荣华富的郡主,却沦落民间……过着如此贫苦的生活。”
他的眉头紧锁,满是愧疚和自责:
“本王原以为……此生再无机会,与孩子见一面。”
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绝望:
“刚才在城中,本王偶然瞥见了你。”
乌昌岑的声音变得低沉:
“实在按捺不住,便尾随而来,只想询问一下,孩子如今可好?”
月常青跪在地上,目光紧紧锁定着乌昌岑,嘴唇微张,却又欲言又止。
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