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拖出去的“刺客”,离开冷宫就睁开了眼睛。
他摸着头上的伤口,暗自庆幸。
幸好被关押的刺客功力尽失,否则他今晚非死即伤。
皇上闻报,唇边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夜枭与祁王那几十年的“兄弟情”,在这个深沉的夜晚,算是彻底了断了。
三更时分,他尚未入眠。烛火在御案上跳跃,映着他深沉的眸子。
青州,此刻想必也有人正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了吧?
翌日,急报如一块寒冰砸入御书房。
他派往青州的官员,连同数十名精锐护卫,行至益州境内,竟遭山寇伏击,无一幸免,尽数罹难,圣旨亦不知所踪。
“砰!”御案剧震,茶盏倾覆。
“祁王,他好大的狗胆!” 皇上勃然震怒,眼中寒芒如实质般刺出。
这已经不是挑衅,而是暗戳戳的宣战。
钦差被杀,旨意被夺,祁王依旧能安安稳稳地做他的青州之主,自在逍遥王。
朝廷的钦差,他祁王想杀便杀,朝廷的法度,他祁王视如无物。
这一招,狠毒至极,阴损无比。
祁王没有扯旗造反,没有明刀明枪地对抗朝廷,却用这淋漓的鲜血,无声地昭示着青州已拥有与朝廷分庭抗礼的恐怖实力。
这比直接造反更令人心惊胆寒。
钦差被杀,何止是益州知州头顶悬了一把利剑?
从京城到青州,沿途州府县衙,哪一个地方官不是胆战心惊?
谁知道这他塌天的祸灾,下一个会落在谁的管辖境界?
更致命的是,第二任钦差尚未选出,满朝文武已是人人自危,谁还敢接下这催命符般的差事?
朝廷的威严,就这样被祁王践踏在脚下。
调集大军征讨青州?此非上策。
祁王未竖反旗,朝廷师出无名。
强行用兵,不仅劳民伤财,更会坐实他“不容手足,同室操戈”的骂名,正中祁王下怀。
必须兵不血刃! 必须让祁王自己乖乖地回京,接受审判!
一个名字倏然划过脑海——林青青。
顾晨当初曾经提起擒拿祁王,她能出一份力。
彼时他还未曾放在心上,如今看来,此女竟是这盘死局中唯一能走活的那枚棋子。
“来人!”皇上压下翻腾的怒火,声音冷冽如冰,“速召顾晨、夜云州、林青青即刻觐见。”
三人来到御书房,气中还弥漫着未散的怒意,皇上端坐御案之后,脸色沉郁。
“顾晨,”皇上开门见山的说道,“祁王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假借山寇之名,竟敢截杀朕的钦差,几十个人啊,一个活口不留。”
“此等藐视国法、藐视君王的狂徒,天地不容。皇上,顾晨虽不才,却不怕死。臣愿为第二任钦差,亲赴青州,定将那逆贼锁拿回京,听候圣裁。”顾晨主动请缨。
他姿态决绝,大义凛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你?”皇上缓缓摇摇头,“你忠心可嘉,只是你文武俱废,让朕如何放心把这重任交给你呢?”
顾晨或许在藏拙,但是他自幼娇生惯养却是真而且真的,不是能经风浪、挽狂澜的良将。
闻鸡起舞那种勤学苦练的事情,他做不来。
那一点儿三脚猫的功夫,怎能与祁王麾下那些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抗衡?
“皇上,微臣……”顾晨还有些不服气。
“你可知道,之前的钦差,不但带了一批护卫,更有七名精挑细选的大内高手随行。结果尽数覆灭,尸骨无存。
祁王手下豢养的,绝非寻常山匪,那是武艺高强的死士爪牙。顾晨,”皇上看着他,无奈的苦笑,“以你之能,怕是刚出京畿,便已凶多吉少。朕岂能让你白白送死?”
顾晨张了张嘴,俊颜由白转红,最终化为一片颓然的灰败,默默退后一步,垂首不语,先前的慷慨激昂荡然无存。
对,他就是京城人所共知的废物,担不起重任的。
只是,皇上这话不但刺耳,还扎心。
“噗嗤!”
林青青一个没忍住,轻笑出声儿。
顾晨不是说皇上老谋深算,不好糊弄吗?
这不是被他糊弄的挺彻底的吗?
只是,凡事有利就有弊。
顾晨为此也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皇上,是真瞧不起他啊!
“皇上,青青她御前失仪,此乃林家教导之过。微臣会给她请个教养嬷嬷,好好教导她规矩。”顾晨赶忙替林青青请罪。
想嘲笑他,回梅园笑上三天三夜也不打紧。
皇上这正烦恼呢,她还能笑得出来。
这也太看不出眉眼高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