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有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这个人守在他床边睡觉，但他排斥于面对这个家伙。
“姬兴寒。”
姬长清闭了闭眼睛，久违地喊了这个名字。
再次睁眼，他的眸子已经冷得可怕，薄凉地注视着对方。
那人动了动，坐起身，不可思议地慢慢转头看向他。
眼底迅速涌出难以掩盖的惊喜，朝着他亲热地抱了上来，仿佛他们之间，从来没有隔阂一般。
“哥！你终于醒了！我好想你啊！哥....”对方声音里带出些哽咽，死死地抱紧他。
与对方真切的开心、激动截然不同。
姬长清身体绷紧，僵硬地站在原地。
回忆起了曾经被对方杀死时的情形。
只感觉浑身发冷，呼吸紊乱，整个人犹如被一条毒蛇缠上。
他早就发现了，这家伙对何睿怀有敌意。
自从对方在他活过来之后再次出现，便处处开始针对何睿。
当时何睿也发现了这一点，还要求过他，让他至少要在这家伙的手底下保护好自己，他也答应了。
但他食言了，没有做到。
进化者首领说，在何睿遇到危险时，他们的人提供了庇护。
所以，何睿受的那些伤，已经是被保护了的情况之下。
假如没人援助...那他的何睿，是不是就已经被眼前这个抱住自己、仿佛和他兄弟情深的“弟弟”，杀死了？
想到这种恐怖的情况，姬长清心中止不住地生出寒意，身子微微颤抖。
再看向动作亲昵依赖自己的人时，眼底不自觉地露出厌恶和哀伤。
即便现在的这人，没有那五年的记忆，不能完全认定为当初杀害他的那个人。
但明明何睿什么都没做，却又为什么会引得对方没由来的恶意，这么伤害对方？
而且现在还能在他面前表现如此若无其事，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到底这家伙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混蛋的？
之前杀他，现在又残忍地伤害他喜欢的人。
耀眼的闪电照亮灯光昏暗的室内，雷声轰隆，吵得姬长清心情愈发糟糕。
他随手把附近云层吞噬，让环境恢复安静。
抬手将依偎着自己的人用力甩开。
姬长清冷声开口，质问神情有些呆滞地瞧着他的姬兴寒，“我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和你在一个房间里？”
对方眸光闪了闪，有些小心翼翼地瞧着他，表情很好懂，就和小时候这家伙犯错被抓包时一模一样。
姬长清以为对方会认错，却没想到对方满口拙劣、充满破绽的谎言，并且闭口不提何睿。
“我....我的朋友发现了你，他把你救上来，我就带你回了避难所。”姬兴寒结结巴巴地说道。
姬长清眼中满是失望，微抿的唇线透出他心底几分寒凉，他对这个家伙失望至极，“你觉得我很好糊弄吗？”
“我...”姬兴寒张了张嘴，还想辩解。
姬长清打断对方，视线冰冷地看着他，“你伤了他一只手，那你就还他一手一脚。”
“....什么？！....”姬兴寒表情惊慌，不可置信地瞧着似乎就要对他动手的哥哥。
慌乱片刻后，他马上稳住心神，大声争辩。
“哥你怎么了？？我是在保护你，你别信他的一面之词，我前天一进到房间就看到他在猥亵你。
他不是个好人！
他趁着你昏睡，把你的裤子脱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他那么羞辱你，我打他也是为了你！
你为什么要偏心这么一个人，还要为他报仇？”
姬兴寒情绪激动，说到最后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完全不理解哥哥的想法。
姬长清瞧着对方真情实感的哭诉，只觉得荒谬无比，笃定开口，“他不可能。”
“我亲眼看到的！而且还有一个人能帮我作证，那个混蛋真的碰了你！！”
姬长清几乎要冷笑出来，“就算是真的，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愿意碰我，我求之不得。”
“？？？！！！”姬兴寒震撼地瞧着对方，后退两步，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哥你疯了吗？你说的什么话，那个男的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不就长得好看点，哥你是被他勾引了吗？？”
“闭嘴！”姬长清目光冷厉地看着对方，一脚朝对方腹部毫不留情地踢了上去。
对方惨叫一声，摔到地上，眼眶盈满泪水，委屈又绝望地捂着小腹瞧着他，“哥....你真的是我哥吗？”
姬长清呼吸一窒，动作停顿了一瞬。想到何睿躺在床上那虚弱可怜的模样，怒火又压下心中涌出的疼痛。他不再迟疑，对姬兴寒连踢数脚，将人狠狠踹翻。
对方被他踢，也并不还手反抗。
十八岁的成年人了，却在毫无形象地掉眼泪，抱着头满脸委屈地躲避他的攻击，朝他控诉。
“哥你到底怎么了啊？
自从他出现，你就变了，你原先不这样的啊！？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是寒寒啊，你为什么要踹我，为什么要抛弃我？！”
姬兴寒发自真心的困惑和难过，让感知到对方情绪的姬长清眸光愈发黯淡。
他蹲下身子攥住对方衣领，将人拎到自己面前，冷声开口，“你想知道为什么？那我就告诉你。
因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对方愣愣的看着他，似乎根本无法理解他的话。
“我之所以会提前知道有灾难要降临，给你打电话让你囤积物资，就是因为我早就经历了一次现在这个世界，并且活到2032年。
我死之后，再次睁开眼，才回到了灾难前的节点。”
“原本那个时间轴上我经历过的五年，灾难降临后，我就到了你们大学找到你，我和你是一直互相扶持着生活到五年之后的。
当时即便你和我都是普通人，生活过得十分困苦，但因为有你在，我那时候也一直没觉得那种日子很难熬。
但因为饥荒，我们两人幸运的找到一批食物后，你生出了独占食物的心思，容不得我活着和你一起消耗那批物资，所以你杀了毫无防备的我。”
姬长清声音微颤，重新说出来，他仍然感觉头皮发麻，心中说不出的冷寒，搞不懂这个人到底为什么会残害手足，自己究竟哪点做得对不起他。
饥荒难熬，就能要了一起长大的兄长的命？
“不可能的哥！你说的肯定是假的，骗人的吧？且不说死而复生，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我怎么可能对你动手！！
而且我是进化者，获取食物很简单，我会为了点吃的去害你？？”姬兴寒表情慌乱，矢口否认，拼命摇着头。
“但事实就是如此。我对你的态度变化，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你。
看在爸妈的份上，我没想杀你，我也没办法做到像你一样毫不犹豫地对亲兄弟下死手。
但我明确说过很多次，再也不想见到你，你做到了吗？
你见到他，明知道他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和他也显然关系匪浅，你为什么要对他出手？”姬长清用力扼住姬兴寒的右手。
对方颤抖着看着他，手往回缩，想要抽走，眼泪止不住的滴落，向他求饶，“哥，疼，松开我吧....”
“你会疼，他难道就不疼吗？”姬长清眸子泛红，声量提高，厉声质问。
“对我出手也就罢了，但你不该动他。
他在你这里受的无妄之灾，他承受的痛苦，你最起码也得同等地受一遍。”
这已经是他手下留情了....
姬长清心脏隐隐抽痛，扼住对方右手，手上力道加重，直至传来骨头折断的咔嚓声。
“啊！”姬兴寒惨叫一声，脸色煞白地瞧着他，泪水不值钱的从脸颊上滑落。